花婉儿是第一个醒来的,她安静的看了看背对着洞口,坐在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上烤肉的诗语,又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后不禁眼眶一涩,留下了愧疚的眼泪。就在她想走出去跟诗语解释的时候甫嵩恰巧也醒了,心细如的他睁着惺忪睡眼左右看了看,片刻间心中便已了然了自己昏睡时生过的事。

花婉儿冷哼一声,拂袖一挥纤指骤然点出,直击秦禾的脚踝。可是她度快,闫长羽比她更快,“嘭”的一声轻响,只见闫长羽伸出手臂双指一并截住花婉儿的去路,轻轻的向上一挑登时将花婉儿的一招“蟾宫折桂”打偏了方向。

此时一对儿顽皮的野猫自甫嵩狡辩嬉戏而过,直滚得碧油油的青草沙沙作响。可是气咽声丝的甫嵩依旧面色冷漠,淡淡的说道:“姑娘,我的爹爹早就死了,何来婚约之说?”

乍一见面便如此,慕容竹的面色像是吃了迎头一闷棒,赶忙面色一转,和颜悦色的说道:“就是前几天在花房中你抱走的那个人。”

诗语俯子轻轻的舀起一捧散着淡淡香气的潭水搓了搓手,面色木然的说道:“我说了,没关系。”

花罡无奈的干笑了几下,用粗壮的臂膀将花婉儿轻轻一提,扶坐在了自己身旁,指了指红案上的地图说道:“不然你帮我谋定计策,我去代你上课。”

粉裙少女浅笑数声,看了看慕容竹,然后看了看诗语,将两只纤细的胳膊向身后轻轻一背,身躯微微前躬着说道:“绿衣姐姐,这黑面小哥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三尾媚狐吃痛,“啊呜”一声哀嚎骤然垂直九十度向下跌落,慕容竹一招得势毫不留情,三尾媚狐还未落地慕容竹猛的抬起右足一招简单朴实的“下劈腿”翻涌着拔山扛鼎般的气势“轰隆!”一声将三尾媚狐踩进了地面足有两三村那么深。

混乱之中匆忙站起的甫嵩与惊魂未定的诗语目光一错,顿时一股暖意自各自心头窜起,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让两人稳住了心神,“花房”中满满一片吱吱呀呀的怪叫声中甫嵩与诗语相视一笑,紧接着诗语面带着柔柔笑意从容不迫的双臂一振、碧袍拂袖迎风扬起,两团天蓝色法球自掌中骤然祭起,双掌借势一送,“噗、噗”两声闷响,迎面而来的两只骷髅应声倒地。

“没有我在他身上留下的那半截羊角,他不是甫嵩。”想到这里诗语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见她拭清粉颊上的泪水后轻轻的推开了“甫嵩”的臂膀,掐念心决用灵力祭起一团谈蓝色的荧光法球转身走出了卧房。却见那黑暗之中、竹床上焦黑可怖的“甫嵩”还平躺在那里,悠悠然然、面带痴笑的不住点着头。

终于,诗语在备受煎熬的甬道中连走带爬了足足半个时辰,在她心中却像过了好几十天那儿漫长,穿过甬道尽头的一片荆棘时突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耀眼的烈日光芒直逼的诗语睁不开双眼,鲜美扑鼻的粉嫩花香络绎不绝的涌入鼻中,犹如倒灌的瀑布一般轰然冲散了心中那团好似鲠骨在喉的阴霾,只见十数丈长的平原周遭被绿油油的茂密树林围城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树干之间的缝隙中层层乱叠着各式各样娇艳的花,玫瑰上面摞着牡丹、牡丹上面又扬着百合,百合再往上还有一堆摇摇欲坠、鲜红如血的月季花。

终于,圆耳熊猫竖起竹竿格开慕容竹迎面一扫之时寻到了破绽,肥肠脑满的身形向前一倾,像是要跌倒一样忽然一竿刺出,慕容竹赶忙侧身闪过,紧接着圆耳熊猫油里油气的“嘿嘿嘿”窃笑三声,“咚”的一声径直横掠向慕容竹与他短兵相接,慕容竹立足未稳、身躯一震,砰然向后摔去,再看那圆耳熊猫顿时健步如飞,拿起竹竿往倏的一声扔了出去,直擦着慕容竹黢黑的面皮而过,慕容竹惊魂未定之余圆耳熊猫已经奔到了他的身后,双臂一张“噗通”一声闷响,慕容竹跌倒在圆耳熊猫毛茸茸且软绵绵的怀抱之中。

一行三人便在这世外桃源中开心的度过了数十日,“春至”还未到来,浅川之中早已是鸟语花香、春意阑珊。这天刚刚下过濛濛细雨,一眼望去百里之外的皑皑雪山好似一幅布满天际的画卷,弯弯的彩虹横卧于碧潭上之上,机灵的夜莺学着人类的模样昂提胸、闲庭信步在虹桥之上。雪狐不习惯这里的温度已经悄悄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日昏睡不醒的棕色树熊和一些毛卷如绸的绵羊。

那黑影见势立退,倏得一声格开黑面少年的一枪后,左手背负身后,颤颤巍巍的不住干咳起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缓步而出的陆老头,那件冷光熠熠的兵器也不是别的,正是他的独门绝学“骨刃”幻化而来的一柄“骨锭刀”。

其实练家内行一眼便知,这黑面少年使用的两把兵器虽然算得上是奇珍异宝,可他使用的招式却是平淡无奇、极为粗浅,抛开左手落凤剑使的是人尽皆知、就连路边书摊都有卖的“初级剑法“之外不说,右手的枪法竟然用的是关公最喜研习“春秋刀法”,横掠竖斩,全无一招长枪所使的正规招式,况且这刀法流传至今大半都是小说家杜撰,这黑面少年竟然能将这一枪一剑用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当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只叫甫嵩、诗语与京黎目瞪口呆。京黎正与陆老头雷电交加般的进招拆招不能分身抵挡,而一旁的甫嵩想要上前阻拦却是有心无力。

京黎不以为然,反而耻笑他仗着人多势众、自不量力,干下一觚烈酒之后沙哑的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雕花折扇时京黎眼中精光一闪,登时指突如电“噗、噗”两声闷响,先是一指点中了秦禾的手腕叫他不能活动,再是一指直逼向秦禾的喉咙,只见京黎紧紧贴着秦禾脖颈处皮肉的食指与中指登时皮开肉绽,两根闪烁银白色锋锐光芒的森森白骨破肉而出,好似两柄藏在肉中的尖刀只需要轻轻的一划,便可要了秦禾的性命。

只见那粗面少年话不多说,突然挥臂揪过来一名跟班小弟,让他面朝幕墙巍巍而立。一阵五彩斑斓的辉光闪过,只见那幕墙上霎时间出现了一幅青楼女子妩媚万分的图影,这青楼女子时而椅坐床头搔弄姿,时而褪去衣衫妖娆媚笑,不一会一名身着虎皮衫,粗野打扮、土匪的模样人赫然显现,一跃而起将那青楼女子一把扑倒在床,只听那名站在幕墙面前的跟班小弟登时火冒三丈,龇牙咧嘴的尖声叫骂道:“的!不是说只爱老子一个吗!亏了老子还…还!”话未说完,跟班小弟抄起腰间朴刀,气冲冲的夺路而去,他愤愤不平的样子直引得围观众人笑不止,倒彩连连。

“你先别走。”秦禾目不转睛的盯着闫长羽的画作,扬起雕花折扇点了点甫嵩说道。

终于,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争抢声中,“稚雏拂世”这幅山水图以二十七万两白银的天价卖给了一名满面横肉的精干富商。

听甫嵩慢慢说完,诗语才松了一口气,她赶忙上下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多余的赘肉,嘴里呜呜哝哝的说道:“玄门的技艺不是想变什么就变什么,修习‘化身术’前需要彻底征服一只你想要变化的动物作‘灵介’才行,肥猪那种东西既不厉害也不好看,我变它做什么…”

诗语为甫嵩紧了紧身上的被褥,转过头轻声说道:“去吧,长羽,路上小心。”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他的。”说完,灰袍文士伸手指了指呆坐如木的甫嵩。

“长羽说是你师父打伤了他,京黎至今也不知所踪、生死未卜,他害死了你的师兄,还嫁祸于你,我知道你恨他入骨。可是,可是…你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师父、师兄,还烧光了我从小长大的玄门幽谷,但是…我真的不恨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恨不起来…”一语言毕,诗语早已是泪如雨下,朦胧的月光笼罩着她被泪水浇灌的晶莹如雪的面庞,只听她抽泣几声,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看到了师父奋不顾身替长羽的爹爹挡住火墙的那一幕,除了痛彻心扉的悲伤,却还有无比向往的羡慕,虽然我不知道长羽的爹爹和师父有过什么往事,但是为了深爱的人付出自己的全部乃至生命,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只能说我愿意,我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甫嵩,你听得到吗?为了你,不论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甫嵩此时悲恨交加、怒火冲天,如此一对视人命如草芥的豺狼,弑师灭祖的万恶罪徒在他心中当真是丝毫都容纳不得,只见一道窜天的火光闪过,甫嵩的全身连同茅屋、竹林一通燃起了赤红色的熊熊大火。

诗语说玄门祖师玄武真人曾立下祖规,不论少年娶亲或是少女出嫁均须要带着心上人回禀师门,拜师谢恩,以此示意从此脱离师门,自立门户。所以现在玄门中不论长辈或是弟子均是孤家寡人,甫嵩不愿亏待了诗语便一口答应陪其前往,正好也可借此机会找到天琴一问究竟。

甫嵩定睛观瞧才恍然现原来那方用圆石围起的碧池中虽然波光粼粼,里面灌满的却尽是文人客舞诗吟对时用的墨汁。

凛冽的寒风中甫嵩两鬓浸满了汗水,方才交战时那精湛无比的三招已然消耗了他血液中的大半元力。金袍战将满面怒容,一双猩红色豹眼怒目圆睁,彷佛就要烧成一团鬼火。

一声惨痛的尖叫打碎了沧定城寂静的夜空,只见一名闫门弟子满面鲜血,拖着一只残臂自草屋中仓皇而逃,那条断臂上皮肉早已被撕去了大半,鲜血淋漓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正当他拼命奔逃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只面目狰狞的棕色恶狼一跃而起将其扑倒在地,月光下一对锋锐的獠牙好似湖中倒影一般闪烁着明亮的光,前后不过眨眨眼的时间,只见那恶狼精准而迅捷的向闫门弟子的脖颈咬去,“扑哧”一声涩响,闫门弟子都没来得及惨叫,登时血水四溅,气断身亡。

那少女见甫嵩要走,可白薇草还没到手,自然不依,于是双手捂住脚踝,装作疼痛的样子喊道:“呜啊,好疼啊,你害我扭到脚了,是不是该送我去看医?”

只见闫长羽伸出手掌覆于身下的血泊之上狂笑不止,忽然振臂一扬,握住一把血水横撒于空,身躯一震顿时如同脱缰的雷霆一般猛蹿于空,血水好似瀑布一般倒挂在闫长羽身下,那鲜血仿佛在燃烧,在蒸腾,好似一幕熊熊燃烧的火墙一般径直扑向凌空盘旋的苍鹰。

闫天赐知道师姐天琴这是在暗讽自己教徒无方,徒弟的技艺还未纯熟便让其进入凶险的江湖是师傅对徒儿性命的不负责,万一哪天因为功夫不到家丢了性命,做师傅的脸上可是大大的挂不住。可怎奈”闫门”早已不比前些年那般兴旺,官府的连年镇压下就连师门地界都被迫迁入了这钟乳石窟中,门下拿得出手的弟子实是屈指可数,原本指望天赋异禀的闫长羽重振雄风的愿望也随着当年他跳下悬崖的一刹那破灭了。这些心中的闷苦只有闫天赐自己知道,难过的滋味他也总是憋在心中独自品尝,现如今师姐点到其痛处也实是无可奈何,闫天赐只得干笑几下,附和了几句‘惭愧’便不再作声了。

书生模样的长羽干咳了几声,刻意加粗了声音,又晃了晃手中的毛笔说道:“你再不说,我的墨要干了。”

侧目一转看到墨玉的店小二登时色弱死灰、舌挢不下,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咚”不住磕着响头,直到磕得满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都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忽然客栈中西南方向阴暗的角落里一道光束从甫嵩的眼前一闪而过,定睛观瞧原来是一根泛着微微紫光的银针径直刺入了店小二的眉心,中针的店小二还未来得及哀嚎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了。

只听角落中一名似是身形肥硕的男子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墨王的贵客,多有怠慢,希望小哥您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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