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怎么那么烫!”杜奇峰手拍坐椅扶手,嚓的一声,扶手断裂开来,木屑四散。

天色已黄昏,夕阳西沉,两匹骏马拉着车,驾驾前行。

小玉脸红了起来,有些烫,吐了下小舌头。要逛街确实是她说的,不过她现在可没那想法。乘坐了那么久船,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人早就困倦了。

“小玉,我觉你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简直就是个小大人,小管家婆,小心以后没人要。”杜桃茗斜了小玉一眼,扭过头说道。

接着又言道:“那些都是我叫丫鬟去打听的,怎么样,我聪明吧,这样我们到了江宁就有趣儿了。”

黄梅县依河而建,夜风吹过,裹着丝丝水汽,带了丝凉意,杜桃茗打了个喷嚏。

“哼。”那少女撇了撇嘴,扭头转身欲走,边走边说道“那你没听过君子不夺人好么,一群人,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弱小女子,这就叫有理了!”

少数行船,靠着黄梅县的码头停泊了下来,大多数船舸依旧顺流而走。

小玉推辞道:“阿奶,我年纪太小了,您放着,以后用得着,我再问您不就行了,做生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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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就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凉。”李思云摇扇,回头一笑。

一旁的几个丫鬟却惊呆了,老爷在她们眼中一直都是比较严厉的,今天居然送礼托这个小丫头以后多多照顾自家小姐。

感觉就像那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知道啦。”小玉朗声回道,继续低头剥着豆子。

心里欢呼雀跃,把书随手一丢,提起裙摆,急步向外奔去。

李婆子闻言,垂眼看了那筒里的螃蟹,孙女说是好东西,那就好东西吧。

“芷玉小姐,你过来啦。”丝音手捧茶壶,含笑见礼。

几个娃儿还小,不明白大人们究竟在乐呵些什么,不过看着大家笑,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屋内又响起了哆哆的声音,小玉蹲着,继续宰着未宰完的猪草。

夏天已至,那人一身白色薄衫,摇着折扇款款而来,折扇一收,唇边淡笑。“好久不见了,芷玉。”

“老三家的,不是我说你,没有你二哥你们家就过不去啦?家声还在呢。”李婆子端着碗,眼都懒得抬。

齐家贵摇头苦笑,还果真是来赌了啊,又向佟掌柜的拱手,“实不相瞒,那人是偷了我家的东西,不知那地契,房契可还在,我花钱赎回来。”

李婆子回头冷冷的看了金花一眼,“你家儿子没跟着你走?我又没把他拴在我裤腰带上,怎么知道他在哪。”

齐家声温和的说道:“孩子是该教,但也不能随便就动了手不是,子不言母之过,我阿娘生我养我,你陪我伴我,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惹阿娘生气,亦不想惹你不快,为夫愚钝,不知道如何是好。”

嘴里硬气道:“那他也得替桃茗找个好婆家,才是正理儿。”

齐兴隆去了镇上铺子,跟着木师傅继续学手艺,每天同赵小珠道别时,总是一步三回头,惹人说笑,毕竟新婚就是油里调着蜜的时候,大家嘴上说说也就罢了。

喜婆把新人迎进了堂屋,堂屋正中,齐家贵居左,秀娘居右,两个含笑坐着,一张脸遮不住喜气,眉梢都翘了起来。

伙计笑道:“您啊,好好看看,我啊跟我们掌柜的说说,看能不能少些,今天想挑点什么?”伙计并没说能不能少,最后还要掌柜决定,但这话却卖了李婆子面子,没一口咬死了。

两个娃儿,眼睛咕噜的转着,看着堂哥堂姐,木娃躲到树娃身后,探个头出来打量着。

李婆子把消息对秀娘和齐兴隆说了,让两人又惊又喜。

小玉看着床头叠好的外衫,又瞧瞧包扎好的双手,无奈的叹口气,现在想自个穿衣都不得,只能乖乖的在床上坐等人来。

小玉觉得头有些晕沉,慢慢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透过破烂的窗户洒到地上,应该还是白天。环视了下四周,这破旧的小屋里还有五六个孩子,几个孩子和自己一样身上都着粗布衣裳,手脚被绑着,嘴里被塞了东西,无法喊叫出声。

小玉也不与他多礼,直接进了观中大堂,大堂并没任何不妥之处,堂上供奉着三仙。正想转身向外,忽闻一阵读书声,不由得又转身向内,见到两个小童子,正拿着书,在那摇头晃脑的诵读着。

“三弟,家声,你是想说,那几人么,和你一起的?你妻儿?”齐家贵急声问道。

杜桃茗笑着说:“总归比你高,我才不担心这些,倒是你,就跟个小老太婆似的,听喜鹊说你比从前还勤恳。”说话间觉得肚里是有些饿了,向门外的喜鹊吩咐道:“喜鹊给我拿两盆糕点来。”

齐家贵拿了根竹棍挑着鞭炮,挂到院墙上,点燃了火,鞭炮响了起来。齐家一家子终于团坐到了桌上,齐家贵大笑着喝了口酒,问道:“今儿已经烧过纸钱,请过祖先用饭啦?”

小玉得意的往齐兴隆一瞄,看你还闷着。

弯子村响起锣鼓声声,许多人家探了出来,见着人就询问着,这哪里有什么喜事儿吧?请的锣鼓敲的咚咚响。

齐兴家连忙走到李婆子跟前,打开了包袱拿了个美人锤出来,辩解道:“阿奶,我啊,是急着赶回来,学馆里还有些同窗还在城里呢,说要再过两天看了榜才会回来。你看,这是我在城里给您买的美人锤,哪不舒服啊,就锤锤。”向李婆子身旁的杨二娘点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李婆子接口道:“你那猪杂摊子不想摆了,要不让我去,你在家看门。”

小玉知道这是阿奶担心自已,暖了下心窝,拉着李婆子的手说道:“阿奶,你放心,我就看了本医书,哪敢随意就给人开方下药。我只是看那方子简单,听说北边很多人拿了作调料,他们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我想定然不会有事的。”

那边猪杂摊还是有些工人光顾,毕竟一文一碗是真的很便宜,做粗活的,也只求个肚儿饱。

小玉暗道糟了,连忙对那少年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这个该怎么办呢?”

小玉看着齐家贵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开口问道:“阿爹,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玉和齐兴隆谢过了薛屠户,便担着木挑子往码头那边去了。小玉找了个地,摆好摊,看着一条街都快摆上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不时传来长长短短的吆喝声还真是热闹啊。小玉等了一会都没人到摊上来,便学着其他人吆喝起来“来看看哟!香喷喷!热腾腾的猪杂汤哟,来看看哟,来喝两碗祛祛寒喔!”小玉开始的吆喝声还比较小,后来越来越大。

小玉听到李婆子和齐兴家的对话就知道,李婆子是会处理猪下水的。

秀娘心底虽有些赞同的,只是看着齐家贵的面色没敢说出来,孩子长大了总归会有自己的想法。在那田地里刨食过泥腿子的生活风吹日晒雨淋的,秀娘是从那种日子里过来的,哪里舍得自己的乖闺女也过那种生活,能摆个摊,如果赚了钱,小玉以后也能多条出路的不是。爱女之心让秀娘鼓起勇气说道:“贵哥,要不你就让小玉试试吧。她知道了苦,就乖乖的呆在家里了。

兴隆被自己妹妹安慰了有些不好意思憨笑着问道:“小三,那大黄是谁啊?”

小三转过头看着齐兴家,结果真的把饭喂到了小宝鼻子里。呛的小宝咳起来,小三赶紧捏着小宝的鼻子,叫小宝用力哼气把饭给哼出来了。

县太爷坐到官椅上,这才注视起下方说话的陆清风。太阳初升,阳光照耀在陆清风的外袍上,那些金色丝线竟然闪闪光。县太爷一下软了腿脚,哆嗦了下。大夏这能在衣服上用金丝线的可没多少人。走到县衙大堂上恭敬的鞠了下躬“下官不知何方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恕罪。”

“贤侄女,乖巧又聪明,哪像杜兄你说的那般。”

两人笑着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看似贬责,小玉却觉得句句都是夸奖的话。

画舫随波前行,掀起小水浪,有些不怕生的鱼儿跃出水面,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