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祭司的力量,也曾令他有过短暂的恐惧!

“好……”女人将肩上的水球接回手掌心,“就请我们对着斑月之神起誓!”

可是——然而心底另一个声音又在说:景青玉爱的人不是你。

江昭叶神色有了些变化:“灵?……她怎么会有办法?”

一侧的侍卫远远看见前来的车辇,拔剑拦住。

“……我恨我自己,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女人一笑:“可怕?能助你夺得天下的东西,哪一样不可怕?”

萧钰猛地扯过小七,将她带入车里:“你带着李束回去。”另一手急急忙忙掏出随身的配饰塞到小七怀里,“回到西南郡不过数日而已,你假扮我一路,只要熬过这几天就都好了,我回江淮将姐姐带回去。”

伙计却只以为她说那壮汉,笑道:“附近的渔民,每天此时都会来这喝口小酒,贺大哥其实人挺好,往常打了好鱼都会送给我们吃。”

然而他并没有回答,那具躯体仿佛已经没有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小的不疼!”他扶着陈煜,没有因主子胡闹而觉得委屈。

“可惜了,是幅赝品。”良久,陈浚默然,皇帝却微微叹息道,然而回头看陈浚时已是另一副神色,“七年前不得已将《玉屏卷》中的日夕图作为交易之物送到了陆桑,如今皇权在握,朕必定会将它夺回来,若无朕手中的澹月图,日夕图便成了废物!朕怎能让陈氏这幅流传百年的画卷从此作废!”

景青玉微微一滞:“臣以为,不如再等两日,派人寻找少主。若两日过后不见人。再处置这些人如何。”

萧钰下楼撞见这一幕,冲上前:“这马是我的,你们若要处置处置我就是,与他人无关!”

“那那位萧姑娘……”

是谁会这样早?她循着声源望去。

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慕容守倒吸一口冷气:“难怪,难怪郡主会当众忤逆皇上,原是你们……”

各色均有。

“我什么都不吃。”一面说着,晃晃悠悠到了江昭叶房外。

“不行。”然而他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回了她。

屋内忽然一暗,连那丝微弱的光也消失。伫立在门外一夜的涯,眼神终于一动。钢铁般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厮在一旁垂着头:“完了……定是那几位爷……”

苏靖望着那抹蹒跚的背影,忽觉怜悯。一个顶着侯爷名号的囚犯,被流放到贫瘠的孤岛,哪能不轻易老去?整日面对着孤寂冷清的岛屿,从无笑颜,剩在心里的只有苦寂。“好在,上将军只要我待一年,再过八个月,我就可以离开平伦岛了。”苏靖远远跟在他身后,轻声呢喃着。

——《淮元地记》

赵已枝推门进去的时候,烛光还在清晨里跳跃着。

她往寝室里走去。

绿庭和衣而睡,连床帐也没有放下。赵已枝摇了摇头,过去想替她整理被褥,然而才走到床榻前,却被一双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诶呀……你这是怎么了?”赵已枝眼见绿庭睁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上方,不禁心疼,“该不会是哭了一夜?”

绿庭木讷的躺着,什么话也不说。

颓然的面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赵已枝冲门外嚷道:“秋晴,快打盆热水进来!”说着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昨夜你回来时我就知道你们又吵起来了,可你也不能不爱惜自己……”

“我也好累。”

绿庭忽然喃了一句。

赵已枝未听清楚,“啊?”了一声。绿庭握着赵已枝的手,又低低抽泣起来:“赵姨,我也好累。”

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赵已枝恍惚了一会儿。

绿庭终于将视线放到赵已枝身上:“如果当年你没把我从军士手里救出来,该多好,我就不用这么痛苦地活着,面对着他,却别无选择……”

赵已枝眉眼一挑,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命运。”

“命运?”绿庭破涕讥笑,“什么是命运!夺走家国,夺走至亲,夺走了景青玉的命运吗?……”

“是!”赵已枝出乎意料的没有安慰她,“你必须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因为你躲不过!它已经来了。”

眼泪凝结在眼眶里,绿庭顿时一愣。

赵已枝沉默了良久。

刚想说什么,却有人敲了敲门:“夫人,水来了。”

赵已枝克制住不满:“端进来。”

“是。”门外的小丫头怯生生的回应,小心翼翼的端着水盆进来。

赵已枝示意她放在床侧,然后屏退她。

伸手拿过盆上素白的巾帕,侵入温水中,再捞起来拧干,轻轻替绿庭擦拭沾了一夜的泪痕,赵已枝做得顺其自然。

她把绿庭救回来时,那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这六年来,自己就像母亲一样照顾她,因为爱着那个人,所以爱屋及乌,连同他的女儿也一样疼爱着。

“绿庭啊……除却家仇国恨,景城王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赵已枝有些惋惜,而后又道,“如果你愿意选择,我可以给你机会再选择一次……成为刘馥或是成为绿庭。”

绿庭一顿:“选……选择?”

“如果选择成为绿庭,那么你就忘却国仇家恨,到景城王府去,接受他给你的所有一切,看得出来,他就算背叛靖国,也不会背叛你。否则便不会那么多年毫无怨言的保护你,用他以叛国换来的身份保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