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毕业的时候,晓鸥问过那个男生,他说“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儿时的记忆早已淡漠”。

摩的男几乎是烟不离手,那发黄的牙齿足以说明他每天的抽烟量绝对不少。

这性质就不一样了,等于无视公司的规章制度,何止是矿工这么简单,扣工资当然就是铁板钉的事了。为这,员工们老老少少的,没少跟小领导吵,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你的领导呢,谁让你是个没有任何级别的打工仔了。

老太太极力主张用尿布,在她眼里根本就不认同什么尿不湿,她也觉得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几片用废旧的纯棉衣料缝出来的尿布实惠,洗了往太阳底下那么一晒,即杀菌又消毒,也赛过任何的消毒用品。

晓鸥看着简陋的房子,摸着微温的暖气,真的不知道这个月,这个冬天该怎么熬过去。

“对啊,妈妈今天休息,宝宝也休息”晓鸥一边用头蹭着儿子的肚子,一边说着着。

“我饿”晓鸥不好意思的说。

很快,她的这个结界——儿子,已经百天了。

小家伙一看到妈妈回来,丢掉玩具就扑了过来,还不忘在妈妈脸上“啵——啵”地亲几口,娇滴滴的抱着妈妈的脖子,恨不得钻进妈妈身体似的。

“嘿嘿,不好受吧,你自己慢慢享受一会,我给咱热饭去”李小薇一摇三摆的拿着饭盒出了收费室的门。

谁都没法预知此刻的病人需要什么药提前取出,有时侯刚数过的药品就会有变动,当核对数据的时怎么也对不上。根本没有人记录刚才拿走的是什么药品。

那滋味,晕过车的人都清楚,好比生了一场大病。

唯有上下班的路途是她最清闲的时间,那些店面似乎有意撞破车窗,跑进了蒋晓鸥的视线。

那时候她还在农村老家,成天追逐在那用黄土夯实围拢的院里院外。那时候的她像个快乐的皮球,啥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

“王燕任主任助理……”

心似乎也冷到了极点。她又在心里问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晓鸥茫然地盯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的同事,如何平复自己慌乱的感觉!

那会儿,晓鸥的心里有了莫名的惆怅,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舍和难过,她不知道,潜意识里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这个男人。

那些无数个夜晚的闲聊,无助时的安慰,寂寞时的问候,还有昨天那清晰可见的身影,不怎么高大,不怎么帅气,他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发光的地方,可在自己的心里还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晓鸥被自己这个念头下了一头,但很快就被自己抹去了,她的他从来都不是这种类型的。

可是,今天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这让晓鸥有了些许的恍惚,这是任何一个同龄的男人不能给她的悸动,或许也是由于那个梦里怀恋的影子已经走远,再无奢望的原因吧。

许久的沉默最先刺伤的居然是晓鸥自己,他们只是静静的等待在彼此的沉默里,谁都没有第一个挂电话,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摩的男说了句“我等你——电话”。

这场暗潮汹涌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两天紧张的复习过后,毕业的钟声就彻底敲响了,等待成绩的日子她静静地蜗在宿舍里看陈染和林白的作品,那些跳跃的语言让她觉得时间虚无了,自己被虚构了,只是“时间流逝了,我依然在这里”。

她默默地办完了离校手续,留恋的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就这样悄悄地离开学校。

宿舍还剩最后一位同学没有走了,本想跟她道个别。可是她彻夜未归,或许她的异地恋也该用个隆重的形式结束吧,就像当年自己目送那帮师哥师姐的离去一样。

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居住的宿舍,还有那张已经空空荡荡的床,觉得离开的,始终都得离开。离开了,这里才会有新的开始。可是任何时候,离别怎么都是这么伤怀的一件事呢,那丝悲伤从心里滑过,从此,真正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可是自己还是那么的懵懂,那么的无助,那么的迷茫。

提着大大的行李,晓鸥艰难的往楼下走,异地的学生把这些东西都丢了,自己家就在市里,她想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这是陪伴了她三年的东西,她有些舍不得。

就在她快要走出宿舍楼的时候,何彬打电话了,就是那个摩的男。

“丫头,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等你电话都快等疯了”摩的男很自然的说着,好像他们就是多年的恋人一样,没有任何的生分。

晓偶感叹,世间的情感居然可以这样的自然,明明是个陌生人,却亲切的像是父母兄长。即便是两三年未见的兄长,聊起来也不一定会有这样亲切的感觉吧。

“忙呢,搬家呢”

“搬什么家?,你爸买房了?”

“想什么呢,我搬我自己的家,宿舍的东西,搬回家里去。”晓鸥解释到。

“那你等着,我帮你搬,女孩家家的,搬得动嘛”。摩的难说。

我都收拾好了,打个的就回去了,完了就给你打电话。

“你说我咋就那么讨厌你那句‘完了就给你打电话’呀”摩的男有些抱怨,有些无奈的说到。

“呵呵呵,那你就把这句话‘暴揍一顿’解解气呗”晓鸥调侃到。

“挂了啊,等我弄完了给你打电话”晓鸥补充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掠过一抹微笑。

拖着沉重的行李慢慢的走在校园里,她有些后悔没让摩的男来帮忙,没想到这些东西还蛮沉的,大多数东西她已经陆陆续续的搬回家了,就剩这铺盖卷了,居然也会这么重。

正在她无奈的时候走过来一个师弟,一看她吃力的搬着行李。就很豪爽的帮他扛了起来。也不问她去哪就往学校门口走,晓鸥有那么一秒钟的短路,但很快就跟上了。

她记得自己上自习的时候经常看到这个小伙子,只是那时候她不苟言笑,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很少与不熟悉的人说话。

没想到今天会是她帮自己扛行李。她讷讷的说了句“谢谢你”。

“小事一桩,”男孩腼腆的笑了笑。

“师姐,你会记得我吗,我常和你一块上自习来着,就是你经常去的第三自习室”男孩边走边说。

“哦,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晓鸥略一沉思说了句。“今天谢谢你,要不我还真搬不出来。”

“师姐,这个东西给你,一定要看啊”出租车开启的当下,男孩塞给了晓鸥一个厚厚的信封。看着这个信封,晓欧觉得特别的眼熟,原来那无数个夹在自己书里的一摸一样的,自制的淡紫色印花信封是这个家伙放的,她露出了一丝苦笑。

信封很漂亮,可惜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男孩!晓鸥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

透过反光镜,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影,晓鸥觉得踏出了这个校门,一切就会成为往事,成为回忆,要走就得走的彻彻底底,和以往一样,她看都没看就撕了信封。心想,门里门外已经是两个世界了,我们将永不再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