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见状,哈哈一笑,将阿四扶了起来,说道:“阿四,你想什么呢,三哥怎么会这么想,既然你话了,三哥便给你个面子!”说完他转身看向那些村民,指着陈晓冰,问道:“她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你!”耶律濬对她冷静的分析震怒不已,这两日以来,他俩相互扶持,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心底里已经逐渐的把她当做相濡以沫的朋友,已经不怎么想深究她是否是细作了。而现在,这个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的朋友却在他的敌人面前如此残忍地出卖他,让他情何以堪?!

“我们村里没你们要找的人!”老太太知道自己给村里人招了祸,不禁急得叫了出来。

陈晓冰本想答应,却见耶律濬似乎有些不乐意,便对老太太说道:“不用了,大娘,我哥哥眼睛不方便,我就在他床下打地铺好了!”

“是吗?”耶律濬听到她的语气快乐如初,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愧疚了一路……

见他的情绪甚是低落,陈晓冰出言安慰道:“你的脑子里可能有血块,等血块吸收了。大约一个月左右,也许就能看见了,你也别太担心了。”

陈晓冰看着他俊朗的笑容,不禁为之一愣,双颊不由自主地飘上两朵红晕,还好他看不见,不然又有的笑她了……

看着他那一副极端抗拒的模样,陈晓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这个模样像极了儿科那些死赖着不肯吃药的熊孩子们。

“哼!”这是耶律濬的回答。

陈晓冰想起刚刚把他拖下来的时候,那巨石上一片血污,想来是耶律濬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后脑,现在脑子里的视觉中枢被血块压住了,所以看不见了。这种情况以前她在脑外科和神经内科实习的时候见过,运气好的血块吸收了,视力就能恢复;运气不好的,视觉中枢被血块压久了,缺血坏死了,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了。

为了他们辽军的疫症,她差点死在里面,现在他一个不高兴就翻脸不认人,将所有的罪过都往她身上栽!

“今日本宫认栽了,阁下何不现身相见?!”耶律濬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索性放开了。

“属下的职责就是护卫殿下,怎能让殿下一人犯险,我等不能从命,请殿下恕罪!”侍卫副统领韩继昌应道。

十日之后,朱元通和陈晓冰跟随着南巡大队出了,他们和伙房、杂役等人在一起,在队伍的最后面,当成群的达官贵人从陈晓冰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们连眼角都没有撇他们一眼。

“那日你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你在里面后的着急劲,他也不管危不危险,二话不说就往里冲,将你救出来之后还不让别人碰,亲自帮你治伤。我们都在私下里说你在这里的日子也不长了,估计以后至少是个娘娘了。”莫勒见她答应下来,松了口气,改说了些轻松的。

萧明远正准备开门的手一滞,一时无话。

“怎么样?朱老?她还有救吗?”耶律濬有些心急,怎么朱元通看了这么半天还没回话。

陈晓冰刚一跨步,左腿一疼,已中一箭,剧烈的疼痛让她有些清醒过来。她正想忍痛向外跑,箭矢就像雨点一般的疾射进来。“嗖嗖嗖”转眼间,她的左胸、右肩又中了两箭,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咳咳!”达鲁有些醒了,他俩赶紧过去。

“咳咳咳!”达鲁好容易咳出一口脓痰来。吐出痰后,达鲁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些,她赶紧再拍。十来分钟过后,达鲁咳痰似乎顺畅了些,咳出来小半盆脓痰来。这时达鲁的呼吸平稳多了,热度下来了些。那医士看她满头大汗,精神也有些不济,便让她休息。她让那医士帮达鲁用温水擦身,再撬开他的嘴,将药物小心的灌进去。折腾了大半夜,达鲁的情况算是稳定了。

陈晓冰叹了口气,“小的愿往。”

“那姐姐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他只请了一个时辰的假,时间早就过了,回去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责骂。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干,说不定日后会有转机。”他拍了拍她的肩,起身离开了。

陈晓冰叹了口气,她记得教科书上的故事中最后还要对着葱管吹口气,看样子不试是不行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向葱管猛地吹了口气。一股热流流出,她赶紧离开,只见尿液像泉水一般地流出,流了整整小半个尿壶。

马车大约走了一个小时,那人让她下来,下来之后在再道了声“得罪”,便把她缚了双手带进了军营。这回还是军医营,只是这回她被直接带给了主医官,那人说萧大人交待的,带过来做个医士,请大人管教,便告辞了。

耶律濬看向一旁没有说话,萧明远知道他默认了,便施了个礼和朱元通退了出去。他让狱卒备了些米粥,再调个手脚利落的女囚来帮她换身衣物,同时让朱元通留下来帮忙清理伤口,自己抓药去了。

耶律濬有些无语,本以为她下毒,可到头来她却帮他解决了一个头痛的难题,救了不少大辽的将士。这让他有些为难,按理她算是立了军功的,但她只是一个敌国的细作……

收拾完干净的就去洗脏的,由于有了前面一天的经验,今天陈晓冰的动作多少快了一些。而且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居然还被分配到一份中饭,这让她开心不已。到了夕阳西下时,她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了。

那两个本来压着她肩膀的士兵把陈晓冰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身就要拉走了。就在出门的一瞬间,她用尽全力的一挣扎。由于陈晓冰的表现一直很服从,也没反抗过,她这一用尽全力的一挣扎,倒让她挣了出去。

那人却对她的哭喊置若罔闻,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身来,右手一挥,老汉便不再挣扎了。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女主角对男主角说的一句话:“生逢乱世,我们还有什么选择?”在这种乱世,人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又何来幸福可言?

一种糅合着恐惧、不安、愤怒、负罪的感觉瞬间冲破了她的底线,一时间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反应。以前在影视作品中看到有人求饶几乎都说着统一的台词:英雄,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娃。她都觉得无比做作,可是现在的场面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让她无法面对那双控诉的眼神。

“三哥,”陈晓冰小心翼翼的挪到阿三身边,“我怕,睡不着,还有,我想小便。”又渴又饿她还能仍,但这自然的生理需求她实在忍不住了。虽然知道不妥,但她也没办法,只好向这位看上去比较和善的人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