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乎你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于海拉你入伙,真是聪明至极……”于福举不得已嘲笑说。“你以为大友他们这么卖力,是在为了于海?”转而于福举又开导说。

“他们是不是灌你酒来?我就说你不要去,受他们那些闲气。”于海的媳妇因为丈夫当时不听自己的劝说很不满意,不过他更记恨那些灌自己丈夫酒的人。“那个丁镇长也不是好东西。他没有喝醉?”

“不,恐怕来不及。”于嘉平脸上带着瞅破别人心思却并不去点破的宽容的笑看一眼王奎发,“你倒是会替你的酒楼找生意做。别急,以后你做了村领导,还怕照顾不到自家的生意吗?”

此时的于嘉平也确乎有些飘飘然。他承载着许多的期待、叹气、羡慕、忌妒、高兴、兴奋以及专属于他自己的备受折磨后的轻松心情,当天晚上便设了酒席。刘书记有事不能到场,丁镇长却满口答应下来。没有喝酒以前于嘉平已有三分醉意。但在丁镇长,也就是未来的丁书记面前,哪敢喜形于色。他故作矜持,一口一个感谢地为丁镇长倒酒。

王金凤不在现场;崔丽和郑新燕也不在。但是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都出现在黑板上,读票已经过半,郑新燕明显偏多,其次是崔丽。

那一张沉甸甸的选票啊!

“哼!”于海的媳妇不服气地鼻子闷哼一声,丢掉手里的一把韭菜站起来跟在丈夫后边说,“提起王金凤,你就看我不顺眼。她都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我就说,她一准……”

“还用操什么心,在场的人一人一张票,还有家属子女兄弟姐妹,咱算一算,不也一二百张票了吗?再加上自家的亲戚朋友……”说话的是坐在床边的于文。他身材细瘦,四十岁年纪,高中毕业,在场的人数他文凭高了。

“我就是不上你的当。你以为我不会算计?我那样说了,你高兴了,受牵累的是我。哼,”于爱军饶有兴致地夸奖起自己。“于海叔不是我请来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在中午头过来,大概是怕耽搁咱们上山干活。当然了,你们一个不去,那一个不来,这算什么结盟?”于爱军说道。

“上山去了。”

“我是觉得我们的实力太弱……”王金凤说。

“我……”于爱军难办起来。

“别吹牛了,于嘉平本家的人也不止你这几个。”

王金凤也不言语,只是坐在炕边看着电视,她把电视声音减小到几乎没有。

“那丢什么人?像我,就一定能选上村长吗?竞争呗,贵在参与。况且,咱也不是志在必得。选不上,那是咱德行不够,咱照样喂咱的鸡,种咱的田,怕什么?”

于嘉平亲自沏茶,一边又接通电源烧水,烧水壶里很快吱吱响起了声音。

“好,好,不说那狐狸精了。我觉得,你干嘛不提拔提拔于水华?她好歹是你们老于家的人,爹、妈、公、婆都是咱草帽村的,兄弟姐妹也多,最主要的是,人家在街面上名声也好,你就看她那刺绣的手艺吧,多么心灵手巧,还教了许多女徒弟。大家谁不称赞她。还有他对象,在外边给人开车跑运输,头脑灵活,见多识广,还不时给咱村一些人捎个便宜货什么的,村里谁不说他个好。我说你就认准于爱军了。于爱军都有个什么,家里条件一般,那么个大小伙子没有发家的头脑,只在家里啃那‘一亩三分地’,长得跟棵树似的,可是你见他和谁为过事,他打过谁……”

“于……定顺叔,”声音响在办公室门口,显然于元生隔着门上的玻璃在往里看。“这里边没人哩。”声音怯怯的。

“他真这样说?”于海脸色阴沉,目光炯炯,可是他的心里并不相信。

“唔,是吗?”崔丽感叹一声,“他们有时间吗?听说他的酒店生意挺红火的。你也好意思,这么麻烦人家。”

“去,去,别开这玩笑。我是说,你没有答复人家?”

“于书记在这儿躺一会儿,我叫他们送茶进来。待会儿我和于书记还有重要话说。到傍晚,于书记乐意就在这里吃了晚饭,不乐意也可以,只等我开车送于书记回去。”

丁镇长也站起来,拿起酒杯。

于海有所期待地看着低头思考问题的于爱军。

于爱军还犹豫。

于爱军沉默了,双眉微蹙,脸上显出思考的样子。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你闷头寻思这么久,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没有?你看人家于嘉平,干了这两届书记还不知捞了多少好处。你呢,顶名是个副书记,其实什么也说了不算,啥好处没有一点。”

“今下午,就是刚刚一个小时之前吧,我和于嘉平在街上说了一会儿话,感觉不对劲,过来和你说说。”老于头深吸一口烟,烟雾还未吐出来便开了腔。

“咱现在还说了不算,你那位朋友要着急,只好去和于嘉平商量,我可以在中间给他们……”

“那有谁的份?”于书记打断老于头的话,“村两委会都一致通过的决议,他们都有什么权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于,你说能有谁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