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在后面加“好吗”、“行吗”、“吧”之类的询问词语,语气娇媚却态度坚定。

袁青和:去哪里?

姚菁:死丫头,我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了!

门外传来汽车的噪音,很快便熄火。叮叮当当一阵响,一群壮士的小伙子搬着桌面提着桌腿从外面涌进来。三三两两冲进各个屋子,不一会儿拼装成一张张完整的饭桌。安东月知道帮不上忙,自觉退到墙跟。窗台上有一堆不知谁没吃完的瓜子,抓一把站在原地磕。对面窗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傻乎乎闲人一个。同学的妹妹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安东月的胳膊,笑容乖巧。安东月急忙给她瓜子,生怕她说“你要做我嫂子该多好”。

袁青和:不认识。

然而母亲所说的话题也并非完全不具威胁性。母亲采用摆事实讲道理的双重论证法。某某家的闺女找了个对象,对方家事多好;某某家的闺女眼光太挑,年龄大了没人要……安东月听着这些家长里短,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有个三长两短,手里的盘子不慎落水,“咣当”溅出大片水花。

红箍:罚款十元。

男生笑:那当然,谁叫咱是最佳风度辩手呢。说完,“呸”吐了一口吐沫。

有一个拉客的从安东月左侧贴过来,身体前倾三十度:小姐,北京走吗?说着就要帮安东月拿包。

安东月拿起遥控器,重新打开电视。袁青和身体一斜,头靠回她膝盖。

阿凡:她有个哥哥是道上人物,人多,势力大,有震慑力,感染力强,手下小弟都十分怕他。光听名字就让人闻风丧胆,敬而远之。

紧接着是连亚:别追了,咱们已经赢了。

阿凡:你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不摇头的,男子拉开架势,耐心十足地向他们描述:个不高,微胖,精神头不错,脑子有点问题……

阿杰:好姑娘你都不难办,这还难办?哎呀什么呀,我还真信了,你认识的能有一个好姑娘?

大头:不敢。

阿杰:去问阿凡:就是,去哪啊?

连亚空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两只手在眼前乱抓。最后:洗头膏呢,给我洗头膏,我要喝。

训半截打住,转头问连亚:什么手段?

袁青和见状赶紧安慰:连亚你别着急,实在不行你先用我那瓶。

大头:古人不是说过吗。大概意思是这样,人如果在一棵树上吊不死,不要气馁,多试几次,总能碰到吊死的那颗。

这信是写给我的吗?这么说我没有犯罪。大头慢慢梳理着这层关系,犯罪嫌疑人是我,受害人也是我,这和自杀是一个道理,虽同样造成伤害,但却是合法的。不对,小璐写这信干什么,什么意思?

大头:我已经承认过错误了。

袁青和从厕所出来,心情格外舒畅。商场的每一张面孔,看起来都格外顺眼。走到门口时,甚至还买了一大瓶饮料向旧痛挑衅。拔了刀子忘了疼,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袁青和:我想知道问题出在哪。

连亚:他刚才一气之下把mp4摔出去,后来又不争气地捡起来,他肯定会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在看他。你想,要是让他现咱俩一直盯着他,他肯定特别难堪。那咱俩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姚菁抽回一张票:你还是还给我吧。一个人看一场电影就够丢人的了。

安东月:可梦里那条狗是你的。

安东月:喝酒啊。

接下来长达五分钟的时间,老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而前方阿杰正在上演一段现实版的“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的励志剧,整出剧长达五分钟。励志过程十分艰难,但阿杰非常坚韧,始终不用手,似乎是在考验那颗大脑袋的忠诚。老板默默地注视着一切,小手在身后一紧一松,像是在为阿杰打气鼓劲。嘴里念念有词:好的,就这样,别放弃,你一定会成功的。倘若这时候有人跑向阿杰,老板必会上前阻拦,并劝说:不,不要帮他,让他自己来,这是命运对他的磨练。在这五分钟里,没一个人过去帮阿杰,老板得意自己监督过硬。身后倒是不少人,一个个走进小卖部又摇着头出来,其中两个还冲老板喊了两声,最终失望地返回人群,解释说,老板是个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