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现一个小型公园,眼前立刻一亮,因为门票一栏写着“免费”。像她这样的人,每天除了上网吃饭睡觉,顶多偶尔删几封系统退信和企业自动回复的废话活动活动手腕和脾脏,再不赶紧做点运动,新陈代谢不会好好服务的。除此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打开简历更新“体重”那项内容。

安东月喜欢独处,喜欢独来独往。好心情不爱与人分享,烦恼不去找人分担。遇到困难自己解决,宁可解决不了也不愿轻易找人帮忙。主要怕遭人拒绝,也不想轻易欠别人人情。想象过与人交流,参加pArty,公共场合,有很多温馨的画面,能从中得到快乐。但这些事情实践起来总不理想,人与人的交往也绝非快乐悲伤那么简单。现实的丰富多彩,自己应付不来。

阿杰:少废话。

姚菁心里自我安慰一番,然后继续:我想过了,我要和阿杰分手。他头脑太简单,一点不懂得浪漫,原始气息太强烈,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肉体。每次见到他,我都会联想到远古人光着身子拿着木叉在大草原上追赶野驴。当然,我不敢肯定那时候有没有野驴。但这是我真真切切的感受,我觉得我就是那头野驴。天哪!你可以想象我跟他在一起是一个多么荒唐的玩笑,有这么如花似玉的野驴吗?男人没一个正经东西,我是说大多数男人,他们根本不真正需要女人,他们只是自认为很强大而想从女人身上找个缺口以证明和满足自己。我决定了,不再玩这种感情游戏。从现在开始,我要去找我的极少数男人了。从今天开始,我碰到的下一个男人就是我最终的归宿,俗话叫真命天子。你可以随便认为,但我说到做到。

女的:还有人家的……

大头:大头。连亚:连亚。

王:我一个人,那贱人飞了。

阿杰接过水,还没喝先露出已经饱了的憨笑,整张脸像个大南瓜。他打开瓶盖,一口水下肚,勾出一句砸破锅底的话:你可真是个贤妻良母!

再说姚菁,同学的夸奖使她瞬间回复理智,这一点是她致命的要害,也是她致命时的救星。方才那一系列行为抹杀的本应有的羞耻感此时拉帮结伙如洪水般一齐汹涌而至,迅淹没整个脸颊。口和鼻子处于羞耻大潮的水位下方,不得呼吸,因此整张脸憋得通红。尽管没法呼吸,她还不赶紧想办法提高口鼻的水位,反而逆其道而行,一头扎在桌子上面桌思过。当时正值晌午,阳光充裕明媚,她趴在桌子上双手抱头,错过了太阳一天当中最最博爱的照耀。直到半小时后一觉乍醒,一时忘了前面生的事情,才没事人似的仰起脸继续祸害众生。

又是这个梦。这个梦自青和开酒吧四年多来做的第一千五百多回。他的梦,没有时间、地点、人物、没有场景,只一片电视屏幕大小的白色,然后是连亚来自画外的自白。

袁青和:不敢。我跟您不一样,我是顺着数的。

他假装跟她很熟,目的是让这些学生自知无趣地走开。

姚菁回过短信:姐,你疯了,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啊。

连亚:低头。

两人急忙低头,假装各忙各的。与此同时,袁青和朝这边瞟了一眼。

大头:为啥低头刚才?

连亚:他刚才一气之下把mp4摔出去,后来又不争气地捡起来,他肯定会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在看他。你想,要是让他现咱俩一直盯着他,他肯定特别难堪。那咱俩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大头:嘿嘿,你这回算做了件人事。

连亚:继续看。

袁青和握着mp4冥思苦想一阵,突然仿佛灵光闪现,将mp4规规整整放在柜台上,起身走开。回来时手里掂着一个酒杯,里边还剩一底红黄色的液体。他把这些液体均匀地洒在mp4上,部分液体停留在原地,还有一部分顺着按键的凹槽渗入机器内部。

连亚:动手术呢。败家!

一切就绪,袁青和抄起mp4鼓捣一通,凑到耳朵旁仔细听。仿佛一个暴死的病人,被自己一顿蹂躏后查看一下是否有生还的迹象,例如喘气。从袁青和的表情可以看出,病人生理体征正常,未起死回生。又从口袋掏出一包烟,点燃一支。连续吸几大口,使烟燃烧到最奔放的程度。然后扎进口中,腮部渐渐鼓起。一直到口腔无法容纳,对准mp4,慢慢喷吐。

连亚:我咋说的,同意不?

大头:同意。

连亚:这回该物理疗法了。

大头兴奋:这个我熟。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mp4完成一次自由落体。

袁青和:大头,过来。

大头急忙跑过去。

袁青和指着mp4说:来两拳。

大头:您骂我!

袁青和:骂你干啥!平时看你整治音箱挺有两下子。来,来两拳。

大头心里嘀咕:哼,砸好了是你的,砸坏了你就能免费换新的了,我才不干。

连亚急忙赶过来解围。

连亚明知故问:哥,什么毛病?

袁青和:哥没毛病,mp4有毛病,开不了机。

连亚:中毒了?

袁青和:怕不是。我请教了好几个高手,他们都说不是病毒。

连亚:杀过吗?

袁青和:插电脑上根本不感应,怕是硬件出了问题。

连亚:肯定是硬件出了问题。

袁青和:嗯,你分析能力还是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