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日,一大早就伙同青松、天国、小罐子等毛头小伙子骑车去西南付家带新娘。

喜贵道:“不认得。”

那个说:“青松也不错,要不是名额有限,最好两人一起入党才好呢。”

“要不我们帮他家张罗张罗。只是不知道老大家同不同意,喜贵愿不愿意呢?”

“怎么了啊?”付大叔关切地问道。

“唔——唔,是权梦飞我不让尿尿……”

今天下午,他们继续昨天下午的“破四旧”,在田里把剩下几家头脑僵化的人家偷偷埋藏在坟茔里的亡人牌全部刨出烧掉,之后又来到庄东头挨家挨户再搜查。权梦飞也就跟在他们后面看热闹。一会儿,就来到了文老太爷家,喜贵到屋里把放在床头的亡人牌拿走时,问道:“你家平时挂在墙后檐的那张画画呢,怎么不见了啊?”

“起来,起来,快起来。”

就这样,西门老师把权梦飞带进了教室,严肃说道:“谅你这次不是成心的,下次一定要注意好了,坐到你座位上好好上课吧。”一堂课下来总算安静。课堂上,西门老师还让权梦飞背了一段新上的课文。在以后的课堂里,西门老师也经常会让权梦飞回答问题,或让他到黑板前写字做算术。权梦飞每次都能轻松答对做对。

“这次这家好,专一,不会再被乱宰了。等会你们上去每个人都要好好享受享受,该点的都要点到,不许客气,谁要是替我省钱谁就是猪。”

原来,胆小怕羞的小云姑娘下课时被他们几个小男孩子追赶没能小便,上课时没憋得住尿了裤子,裤腿都被尿湿了,教室的地砖上还流下汪汪一片尿迹。权梦飞被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罚到最后一排座位后边贴墙而站。可过了一会,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把坐在最后排的小二嘎子的小辫子和小兰姐的小辫子悄悄地扎到了一起。当老师宣布下课时,小二嘎和小兰姐爬起来就往外跑,突然,两个人被扎在一起的辫子拽得轰通掼倒,痛得都号啕大哭起来。权梦飞还振振有词:“谁叫二嘎子男的还扎小辫子。”当地有喜欢给被宠惯的小男孩儿扎小辫子的风俗习惯。

“是啊,不是什么子啊。”钱梦飞侃侃说道:“现在集市上农贸市场的鸡真是莫老老,比她们食品公司凭票买的鸡还要便宜。现在收的鸡都直接交给集市上二道贩子了,我看她们食品公司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是要早作打算才对。”

本已充满矛盾、焦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秦岚舒抬头看了看钱鑫,默默地合起了书本,悄悄地走出了教室,羞红着脸含情脉脉地说道:“你想干嘛?”

听说赤大爷要当生产队长,全队的后生们可高兴了。一是赤大爷赤大奶一家在队里人缘一直很好,人们都喜欢帮忙,但更主要的还是这些后生们都是冲着苹姑而来,因为苹姑人长的漂亮,蛾眉大眼苹果脸,

权梦飞开心的玩耍着,一会儿自个儿在院子里满地乱跑,一会儿又跑进锅屋看苹姑烧水煮饭,总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突然间雷雨来临,先是母指大的雨点稀稀拉拉砸得地面尘土四起热气缭绕,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直灌而下,很快地面上流淌的雨水中便零散地翻起了鸡蛋大的水泡。

赤大爷家共有五间房屋。三间坐北朝南为正房,当地俗称为堂屋,也有把中间一间正屋也叫着堂屋的。堂屋两边的东西两屋分别叫东干房和西干房。两间面向朝西的是厨房,当地叫做锅屋。因为是锅屋直对着堂屋的东干房直挡着窗户,所以权梦飞在赤大爷家的东窗下戏玩也就没有人能够注意发现了。

一会儿他们又都来到河塘底下,好在那时干渠里的水还没有放下,所以整个河塘底一点水也没有,显得平光润泽。几个小女孩子都拽下几片芦柴叶要权梦飞帮她们管小喇叭吹着玩。不知什么时候是哪一个带的头提出了一种完全是小孩子们玩耍的无知儿戏,四个小女孩子全部脱掉裤子,躺在地上,要权梦飞过来弄自己。只见那里,一个个光洁无毛,穹隆圆鼓,美白无瑕,活生生印证了男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玩笑话——“白面馒头砍一刀,石头缝里撬三撬”。权梦飞拿过小喇叭,“嘟——嘟”分别对着每个人那里吹了两下。因为芦柴叶子纸薄锋利,竟把春丫那里划破弄出了血。春丫哭啼道:“把我这里弄破了,我要你赔。”随着春丫的哭啼,一场无知无识的孩提游戏就此宣告结束。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功名有份,何别在怀。”权梦飞沉凝半天后又接着慢慢说道:“昨晚我妹妹来我家哭了一个晚上,大骂她们学校领导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一只更比一只黑。”

“唉,刚才队长在说什么?”青松神秘地冲着喜贵一笑。

“行啊,那就这样子吧,”赤大爷正式分配到:“明天刚好是星期天,刚好奎大从学校回来在家里,生产队和庄西头靠路边的几家人家的墙上标语口号就请他撰撰吧。”

“我负责锅烟灰,明早我就把我们家的锅提出好好刮刮,刮出的锅烟灰好让奎大爷写标语用。”付芳打岔表态到,脸上露出微微害羞的红晕,权梦飞这时早已悄悄坐到了她身边。

“好。”赤大爷继续分配到:“明后两天,我带领男劳力和青松喜贵他们负责斗渠整修,大田那块就请梦飞妈辛苦一下,带着她们女劳力好好整整平整。”

“这个没得事,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保证带领大家整整好。”梦飞妈高兴接受到。

赤大奶也接着说道:“其实只要半天时间就行了,那块地寒里就整得很好了,明天只要再整整,把四周用绳子拉拉直,铲铲平整就行了。还是抓紧时间把麦田里的化肥赶快追下去,季节不等人呵,要不凭什么增产啊。”

“红旗的事,我来负责,由我后天到大队部和西头人家生产队去借。”赤大爷接着道:“只是会前文艺演出的事不大好办呢。以前我们生产队也在排样板戏《红灯记》的,后来我们家小平丫头调到公社代课去了,今天过年又被大队抽去集中排练样板戏《沙家浜》什么的,结果弄得我们生产队自己的戏倒没得着落了喔。”

“实在不行,就还是到后园请请王干妈,请她唱段《忆苦思甜歌》不就得了,她唱忆苦思甜不忘阶级苦还是呱呱叫的。”梦飞妈建议到,并哼起了小调:“天上星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仇……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世世代代不忘本,永远跟党闹革命……”

“也就只能这样凑合一下子了。”赤大爷没等她唱完就接过话题道:“到时来开会的人吃饭的事,我看每家负责三个,跟哪家沾亲带故的就先到哪家,一家补十个工分,公社干部和大队马支书就在生产队吃吧。大家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下来了吧。”

“没得意见,就这么定下好了。”大家纷纷赞同到,兴奋的脸庞显得激情四射。

听付芳姐说要刮锅烟灰,权梦飞第二天一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喜贵家,刚好赶上付芳姐刚把锅提出来手拿石刀正待刮呢。权梦飞来到跟前蹲下,笑呵呵斜仰着脸看着付芳姐,付芳姐一边刮锅一边笑逗着他玩,地上刮了一大堆黑灰。

待锅快刮完,刚好奎大爷提了个校寒桶过来,用早已扎好的木把棉絮笔把地上的黑灰全部扫进桶里,打了半盆水兑勾成半桶黑墨水,试试不够黑,又亲自用柴杆到锅烟囱里掏出一些黑灰兑在水桶里,直到自己感到满意为止。

付芳刮好锅后也就悄悄地随妇女们到田里干活去了。权梦飞看看付芳姐已经离开不在家,便跟在奎大爷后边看写标语玩耍,一会儿就来到了生产队社场上。

对着社场面南的一面墙,奎大爷调过脸来笑问权梦飞道:“这里写什么标语好啊?”

“万岁!”权梦飞脱口而出。

奎大爷呵呵笑道:“你看这门对不是有了吗,上联是听话,下联是跟走,横批不就是万岁嘛。”

“那写什么字呢?”权梦飞疑惑问到。

“看看,就写‘农业学大寨’吧,刚好对得着明天会议的主题呀。”奎大爷答到。

“对,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工业学大庆写在哪里呀?”权梦飞高兴道。

“我们这里是农村,工业学大庆就不用写了。”奎大爷说着,提桶又来到西边门朝东的社场房前,分别在大门南北两边墙上写上“抓革命,促生产”几个大字。

“大爷爷,干嘛墙上都要写那么多标语啊?”权梦飞天真问到。

“这个嘛,”奎大爷认真答道:“在不同场合写上不同的标语口号,都很有针对性哟,主要是统一思想,鼓舞土气,让老百姓看了就能够有奔头啊。要是在学校,就会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向雷锋同志学习’或‘学习雷锋好榜样’啊。

“要是在部队就会写上‘提高警惕、保卫祖国’、‘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联修正主义,打倒一切反动派’、‘一定要解放台湾’、‘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等。

“公社和大队部门口一般都会写上‘人民公社好’、‘相信群众相信党’、‘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真正动力’,还有‘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以粮为纲,农林牧副鱼全面发展’,靠街的山墙上都会写上‘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反修防修’等,反正是公社周围墙上写得最多。

“还有,公社粮站都会写着‘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等。

“上次我去街上看病,记得医院墙上还写着‘为咱指方向,土方草药大推广’、‘中草药是个宝,少化钱疗效好,合作医疗巩固牢又牢’”

……

奎大爷一边在刷着标语口号,嘴里也一直在滔滔不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但有人提起个话头,就会咬文嚼字,说个没完没了,从不考虑听者对象,对牛弹琴。

话分两头说,第二天,社员们听说公社要来自己生产队里召开农田水利春耕生产现场会,个个斗志昂扬,干劲倍增。赤大爷带着青松、喜贵等男劳力一组,集中力量整治完善排水斗渠,把渠堤铲拍得又直又实,又光又滑。而赤大奶、梦飞妈她们妇女一组也把样板田整理修缮得又平又好,田梗耗周全部用线拉准铲得又直又平。

整个斗渠与样板田连成一片,蔚为壮观,给人以一种震撼的力量。

开会那天,赤大爷和青松、喜贵等人早早就把从干渠大堆到社场那条约五十米长的道路两边插满红旗,社场周围、斗渠两旁和样板田四周也都插遍了彩旗。不到八点钟,公社秦主任在大队马支书陪同下来到了生产队田头,一行人对准备的现场非常满意。

只是秦主任提到样板地田头少了块标语牌。

赤大爷道:“田头没有墙,标语没地方写啊。”

秦主任道:“用门板啊,在门板上写上‘农业学大寨’五个大字。”

马支书道:“对对对,赶快叫几个人去找五块门板来。就让大队羊会计帮你们写,他毛笔字就很好。”

不一会,人们果然扛来到五快门板,在田北头按照一定距离一字排开用土固牢竖立好,用石灰水写上“农业学大寨”五个醒目大字。

在彩旗招展中,为样板地又增添了一道风景线。

会议原本通知八点半钟召开,与会人员直到十点多钟才差不多到齐。上午主要是参观农田现场,纷纷发出啧啧赞美声。下午一个多小时,主要是听《忆苦思甜歌》,赤大爷介绍经验,代表发言,公社秦主任讲话,布置农田水利,春耕生产。中午,与会人员以三人一组分头到各户人家用餐。农家人纯朴热情,都尽自家的最大努力,用最好的饭菜招待了客人。

现场会召开得圆满成功!

二十、火红年代“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