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说的含糊,可徐妙筠还是听明白了,安贵妃再得宠,也是嫔妃,是妾,她赶在皇后前头召见几位姑娘,照皇后娘娘的脾气,肯定不会跟在后头见几位姑娘被安贵妃压一头,只有等下次了,又怕大家觉得皇后傲慢,故泰宁公主有此一说。

杨敏之道:“五十两银子。”

太后慢悠悠道:“旁的哀家就不说了,你连皇后都说服了。哀家再说什么祖宗礼法你也听不进去,这阵子松兰常去徐家,也碰到过几回晏太太,眼圈红肿。一看就知道伤心的厉害,人家好好的儿子被扣在端王府,见不着面儿,眼见着瘦了一圈,松兰说给哀家听,也很是唏嘘,说养母做到这个份上和亲娘也没什么差别了,人家正预备说亲事娶媳妇呢,被你们横插一缸子。要哀家说。少作些孽吧。你又不缺孙子孝顺,何苦叫人家骨肉分离。”

沉烟楼的四位先生和许嬷嬷那边因为是师长,倒没有回礼,董子澄魏涯那边因为是借了徐景焕的名头送的礼,因此回礼都送到了徐景焕那儿。

康王这边是端着看好戏的态度,准备了两份折子,一份弹劾端王爷德行有亏。引诱良家女子,一份弹劾端王爷混淆皇室血脉,夺人之子,端看结果如何。

这算是很高的夸奖了,安成郡王又问了两句皇上的起居,皇上很高兴,把两个束着手低着头不敢出声的孙儿打去御花园里玩,自己扶着安成郡王的手进了西暖阁:“伯让来是有什么事么?”

徐妙筠稍一思索就恍然大悟,张家大老爷去世不能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和瑞王爷脚受伤不能议储是异曲同工。若是为张飒做主,言明要张飒袭爵,那么物伤其类,肯定会让瑞王爷伤心。

安成郡王不以为意,反倒拿了帖子给徐景焕瞧:“皇叔下帖子请我去赴宴,还有你的。”

徐妙筠却不好意思,她如今是安成郡王的未婚妻,和唐家也成了亲戚,可毕竟没举行婚礼,素日里避讳还来不及,哪有主动上门的。

原来是董子澄见身边的诸位朋友都没有成亲,独他早早娶妻,心中有几分排斥,觉得成了亲便会和这些好兄弟生分了一般。

端王心中一动,还是有些犹豫:“晏家已经和徐家结亲了,怎么可能答应。”

徐景焕舒了口气,道:“幸而过关了,若是皇上一个不悦意,执意认为你引诱了安成郡王,那你该怎么办?”

徐妙筠语气低落下来:“民女知道民女的话定会惹怒皇上,可民女并不后悔,民女宁愿死也不愿皇上对祖父父亲和徐家有所误会,徐家人可死!清名不可堕!”说完,她跪坐在地上,等候皇上的落。

康王笑道:“只要品行好,也不求多高的门第,只要身家清白,人家女孩性子好,和伯让说得到一块去,小夫妻俩有商有量的,这日子不愁过不好。”

安成郡王也吓了一跳,自打徐景焕默认他对徐妙筠的示好,他以为徐景焕就是把妹妹许给他的意思了,没想到还有董子澄这个劲敌在,想到董子澄和徐景焕的关系,安成郡王还真担心这门婚事会成。

徐妙筠的衣裳都湿透了,哪里能穿,唐囡囡出主意道:“向世子夫人借身衣裳吧,不然是铁定不能见人的。”

瑞王妃可是谢芝兰的嫡亲姑母,自然要对谢芝兰的未来婆婆客客气气的,大太太觉得面上有光,笑吟吟的应了。

徐妙筠不住地摇头,恹恹的:“不去!”

安成郡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徐景焕的意思难道是,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获取徐妙筠的欢心?甚至娶她为妻?

又叫丹桂多拿几件夹衣:“万一下了雨,山上可冷呢,仔细着凉。”

一直从庙会这头走到那头,徐妙筠手里添了不少东西不说,还尝了两块栗子糕,两个糯米团子,还有一碗桂花甜汤,甚至连董子澄买来的臭豆腐也尝了一口。

唐囡囡道:“哎呀,你就是患得患失,畏手畏脚的,这事就包在我和妙筠身上了,保管替你出气。”

皇上见太后做的如此明显,也不好说什么了,对唐裕妃虽然不亲热,可也没有置之不理,不过,唐裕妃肚子争气,很快生下了儿子,也就是康王。

冯夫人话音一落,不说安夫人无地自容,就是端王妃脸色也十分难看,冯大奶奶则愣住了,唐二奶奶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上前扶住了冯夫人:“您可别着急,伤了身体,皇上知道了岂不也跟着着急?要说也是我们家囡囡不懂事,非要争那一口气,这才起了争执,害的冯姑娘受伤,您就原谅她这一回,我回去定要告诉她爹,好好教训她。”

冯大奶奶很快赶了过来,见冯贞贞昏迷不醒,趴在床边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呀!我就你一个,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哪!”

徐景焕郑重的点头:“不管我娶谁,妹妹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徐妙筠有些诧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唐囡囡说的什么,脸色微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囡囡吃吃笑了起来:“哎呀,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以后我有什么仇人,你也要帮我这样出气,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孙继良酒醒了一半,见那女子楚楚可怜,容貌秀丽,一双大眼睛含着眼泪欲语还休,紧紧贴着他的身子又是那么窈窕玲珑,顿时起了三分色心,女子身后则追着三四名大汉,直言那女子的父亲欠了赌债,把女儿押给他们了。

大家都被圣旨上徐景焕的名字弄糊涂了,就是大老爷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徐妙筠跪在一旁赶忙扶住了徐老太太,大声道:“祖母定是没想到皇上竟亲自下旨赐婚,高兴坏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

安成郡王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那对镯子一看便是上了年头的东西,绿莹莹的颜色仿佛一汪潭水似的。

董子澄反应倒是快,他对徐妙筠也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张飒和杨敏之只看到一个唇红齿白容貌秀气的小子,又叫徐景焕哥哥,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安成郡王最惊讶,他也认出来那人是徐妙筠。

李茂文微微皱眉,没说什么,可里间却传出一声轻轻地嗤笑,那声音分明是个男子,徐妙筠顿时羞红了脸垂下头。

徐大老爷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去一趟好,也叫何家人瞧瞧咱们徐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康王妃点头笑道:“如此便很好,正好伯让要去唐家呢,我叫他送你去。”又叫人去预备马车,康王妃身边的也都是伶俐的,听了刚才康王妃和安成郡王的话便上前笑道:“家里的车有一辆拔了缝,只怕要委屈徐姑娘和郡王坐一辆马车呢。”

泰宁是公主,按说公主出门是有仪仗的,可她因为上学的事经常出宫,倒摒弃了那些规矩礼节,只随身带了两个宫女两个侍卫,虽只有这四个人,瞧着比寻常人家四十个还要妥帖,等她们到金石斋的时候,该回避的早已经回避了,金石斋的掌柜亲自恭恭敬敬在外头候着。

正巧安成郡王兄弟三个进来,听了那句话,安成郡王笑道:“妹妹要用琴么?我那里倒有两张好琴,妹妹若是不嫌弃我叫人送过来。”

那姑娘圆圆的脸涨得通红,满脸气愤:“安长宁,你又要打人,上次被禁足忘了吗?我这就告诉先生去。”

菊霜笑着应了,又搭手跟丹桂一起铺床,徐妙筠看菊霜和松雪十分恭敬懂规矩,便一人赏了一个荷包,请两个人在杌子上坐着说话:“我初来乍到,还不懂府里的规矩,请两位姐姐讲讲,王妃每日何时起床晚上几时安歇,我也好去请安。”

晚上回去,徐妙筠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徐景焕,徐景焕蹙着眉头沉默了半天,道:“看来你要多加小心才是,今日只是一把琴,是她们的试探,往后想必变本加厉的东西还有呢。”

说着递过来两把钥匙:“这是钥匙,要保管好,在这个地方,虽说不能少了什么,可就怕多了什么,两位妹妹也是聪明人,就不要我多说了。”

徐妙筠笑道:“只要做的好,自然也能,回头我送些给你尝尝。”

张飒笑道:“这回可多亏了翰林院那帮老学究,冯逸荃搬出了皇上,他们还是不买账,非说景焕文才第一,应该是会元,你也知道冯逸荃在翰林院的地位,虽有实权,却无民意,他气得去找皇上抱怨,皇上也愁呢,因为康王的长子安成郡王上折子请将景焕赐给他做伴读,皇上不忍心拒绝安成郡王,又不能看着端王爷自请削爵,正左右为难呢,冯逸荃便出了个馊主意,说照样给徐家平反,把罪过都推到白阁老身上,反正白阁老已经掉进了黄河,也不怕多了这一盆脏水,安成郡王那边也有了交代,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不管景焕殿试如何,都要进康王府做安成郡王的伴读。”

徐景焕竟是微微一笑:“旁人不说,张飒知道我中了会元,定会下帖子请我,他又不知道我们搬出来,帖子依旧送去何府,我倒要看看何文远该怎么和人家说。”

董子澄在旁边跟着,他是外人,不好插嘴,只得道:“不然我把妙筠妹妹送回去吧,左右我也知道路,门口就停着我的马车呢。”

李茂文不动声色把徐妙筠的试卷看了一遍,有些不可置信,又看了一遍,还是有些惊诧,扬着试卷问徐妙筠:“你为什么要写这个?”

徐景焕早就料到京城勋贵之间亲戚盘根错节,因此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倒是董子澄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去后又被徐景焕训斥了一顿,不敢出去乱跑了。

何大奶奶心里暗暗撇嘴,面上却不敢露,道:“之前柳先生要推荐妙筠进去,景焕不放心,拒绝了,如今只怕还要看景焕的意思,毕竟长兄如父,我也不好擅自做主。”

冯逸荃觑着皇上的脸色,大胆道:“依臣愚见,徐景焕是个人才,这是毋庸置疑的,徐见明虽然有错,可儿子归儿子,老子归老子,皇上可以只提拔徐景焕,其余的事一概不管,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徐妙筠撅嘴,很不高兴:“哥哥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我,叫我知道,虽然帮不上忙,可也不用担心啊。”

何文远兀自算计着,徐妙筠也在想怎样才能让何音消气,丹桂不忿道:“姑娘又没做错事,倒要姑娘去哄她。”不管是在徐家还是在岑家,都是徐妙筠被人宠着惯着,哪里哄过别人。

徐妙筠好奇道:“有什么事么?”何秉书笑道:“定国公府张家二爷下帖子给表哥,请表哥和董少爷过府一叙。”

可柳先生坐下后并没有讲课,反而道:“刚才我故意来晚了一刻钟,就是想看看你们都会做什么,君子慎独,可三姑娘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可见高兴地很哪。”

何大爷没想到妻子竟这么生气,有些尴尬,连连摆手道:“你小点声,你侄女儿还在西厢呢,仔细听见了笑话。”

徐大太太也不笨,立刻明白了徐老太太的意思,忙道:“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吩咐芝兰去管事又不给对牌?”没说把对牌从徐沛凝手里拿回来,到底是偏心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