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好笑起来:“我可从没见过二哥这般对人的。”

“你心意我倒是明白,你是怕我撒手去了,这些孩子没个着落,提前要了青瓷是吧?”孔佳妍此刻心善,见何事都往善意理解。大文学她一心以为孔歆是体己,却不知对方真实的心思。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刘敞被孔歆一句句堵得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他拽着拳头勉力的压抑恼怒的情绪。孔歆最好不要再说下去,否则他不知道还能控制多久。

孔歆又喜了一些,想这笔钱幸好是老人家过世了才拿到,要不然少不了要费在他们的药汤里头,倒真是可惜了。

“三姐,你没事吧?”她扶着她叫道。

冰棍散着诱人的橘子香味,清凉的感觉顿时将周身暑气一扫而空。文澜捏着冰棍,只觉得这真是一年来最美好的时刻。他不由对林常安亲近了几分。虫

又一阵静默,青歌开口,道:“好了,你们去睡吧,明日起我还是赶早买菜,再到钟家去。”

她小小的脑袋还不能理解什么是疯了,如果只是因为和以前不一样了,那自己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啊,以前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可现在却要做好多……她边努力的思考着,边继续摘菜。突然,她听见二楼传来一阵扭打声,随后,是文祁大叫着跑到了走廊。她一惊,扔了菜跑到园子中抬头去看。

李铭默想了道:“怕是文澜吧。”他朝人群中扫了一眼文澜的身影,那身影微微有些单薄瘦小,一头短短的黑,继承了孔佳妍的特质,微微卷贴在头上。一双眼睛透着伶俐的光,不住的在摊子间扫视对比。

“怪不得第一天来,穿得那干净整齐的,一点也不像做工的孩子!”

孔歆责道:“好端端说什么死呢……来,我去看看荔枝好了没好。”她起身走到井边,弯腰将手伸进水中探了探,叫道:“行了,青瓷,去喊文澜、文祁出来一块儿吃。”

听得青瓷在屋里高高的应了,孔歆道:“青瓷可真乖巧,这才六岁呢。三姐,这几个孩子若是出息了,你也算熬过来了。”

钟杉杉恍然道:“怪不得,一见你就和之前带来的乡下小姑娘不一样,乖巧又斯文。”顿了顿,又道:“墨家的事我听说了,你爹冤枉,却也没办法……你们家……”她本想问,墨家怎么也有些家底,怎么那么快就要女儿出来找头路了?转念一想,这么问实在有失礼数,便没有继续,只叹了口气,才点头:“秀姐,青歌留下来了,我就喜欢这样的姑娘家,让她照顾孩子我也放心。而且,我这儿离你家近,有空闲了你还能回去照看家里,多方便。”她虽然挑剔,若一旦决定了就极爽快。

青歌问道:“秀姨,有没有能带回家做的活计?我好边做边照顾家里……只放给文澜看着,总觉得不太放心。”

“当东西只是一时无奈,过了这阵,我和青歌自会去做工养家,你不必为这些操心。”文生语气冷淡。

众人都安静下来,望向阿娘,她自墨显业去世后变得寡言少语,神情呆滞,往日流光溢彩的眼眸也只剩了一潭死水。大文学她常常定定的瞪着一个方向,许久都不会挪开。她还会偶尔自言自语,说些听不清的话,若是细问,她便缄默了。此时,她木然望着包子升腾起的蒸气,并不见动手动口的**。

青歌又叹,不忍扫他们的期待,默想了一会,才应道:“那好吧,明天吃,今天还不行。”

那一块白布,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寡欢》写了有两个多月了,一直没有断更,相信从开始陪到现在的读者都能慢慢入戏了吧?抱歉啊,实在是慢热,但是没有这些交代和过程,就会乱了。从明天开始要变成VIp收费了,期待大家的继续支持。

这两人在茶庄时候就没什么话说,一路走来也是无语,孙广平不由有些尴尬,暗忖李铭自始自终都是坦荡荡的,倒是自己还别有居心,实在有愧。警局眼看就到,他便赶紧几步到了李铭身侧,两人并肩进了警局,却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一幅场景。

青歌拆了袋子将钱掏出来点了点,只有十多元,不由心底生疑,一个人一学期学杂费也有十几块,三个人退的钱,怎么也得有二十几吧,怎么……她一下子就想找文澜问个明白,但转念,就是问了,文澜也不定说的实话,若是一口咬定就是退了这么些,她也没办法,罢了,权当就是这些吧,以后有机会再做证实不迟。

她果然是受了十分大的打击,即便是昏睡,清秀的眉头也蹙得很紧。她好似在做着什么不安稳的梦,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子不断的快的滚动,羽睫颤动。她的脸色极为苍白,全然不是往日那等细腻的白皙。她那薄薄的樱唇无甚血色,微微开启着偶尔神经质般的抖。

按了门铃,又等了通报,好几分钟后才见人把门打开,文生虽不是第一次来她园子,但次次皆有陌生感,就是孔佳敏,他也不算熟络,记忆里喊她“姨母”的次数当真屈指可数。他忽然生出退缩,却已不能退缩。那宽敞的客厅里,已端坐了一个穿洋装的富态女人,正远远的打量着他。

“怪不得你对墨家会败落那么有把握。”孙广平打断了他的话,越对黄喆有些忌惮,然面上仍若无其事,又问:“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而孔佳妍……她的位置一直空着,她的饭菜青歌已经另外送上楼了。

好了,他记住了。无论什么结果,他们五日后的这个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情景了。他们一定要疯狂的咒骂自己无情无义,一定在哭天抢地的寻找文祁……他只稍微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就觉得胸口郁结,他皱了眉头放下碗筷,正想起身离开。

青歌喊住了他:“文澜,你今天怎么只吃一碗?”

他一顿:“哦。吃不下了。”

“肚子不舒服?”

他摇头,其实他本来想点头,但不知为何就摇头了:“大概是中午跑出去玩,晒得多了。”他竟老实的说了。

“大中午的出去干嘛呢。一会我给你烧个荷叶茶喝。”

“嗯,谢谢大姐。我先上楼。”他抹了抹额头,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些潮湿。他上了楼,脚步极轻。他听见了饭厅里他们的说话声。

青瓷在跟文生说话:“大哥,二哥今天给了文祁一条龙的糖画呢!”

“哦?”文生的语气里显然也有些惊讶。

青歌讶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祁噗的笑出声来:“大姐,二哥说是跟我道歉,前几天不该那么凶我。那条龙是他抽到的呢。我自己的是蝴蝶。”

青瓷哇了一声:“那你吃了两个糖啊!真好……你怎么不把蝴蝶留给我!我也好久没有吃糖了!”

文祁道:“我怎么知道他会把龙给我啊?拿在手上,哪里忍得住嘛。”

青瓷哼了一鼻子:“贪吃鬼。”

青歌好笑起来:“好了好了,明天我薪水,给你们买几个糖果吧。”

“哇,太好了,大姐~”

多么温暖的画面,倘若不是在知道五日后将生什么,他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誓不走。可是,他回头继续前行时,突然一颤。幽暗的走廊那端,几时站着一个披头散,赤足的女人,她的衣领松垮的落了一半,露出一边的肩头。她的身板消瘦得不成模样,还拼命的咳。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木然的转过脸来,冷冷的瞪了他,不言不语,不转不移。

他陡然一身冷汗暴出,心头只盘旋着一个念头:我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