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歆不怒反笑:“哈哈,果然是给她去了。我昨天说的你没听见啊?我说不许给她,不许给她!不许给她!!!她不还有得吃有得住吗?她怎么不把房子卖了?她都那副德性了还端着贵妇的架子?她端给谁看啊!就等着你这种猪脑送钱去!你怎么不自己送去?顺便叙叙旧?我告诉你,她是病得不轻,可人倒还是漂亮,更招人心疼了,你要亲自送给她,好好宽慰宽慰,说不定她一感动,让你圆了少年梦!”虫

刘敞点点头:“嗯,去吧。”

“嗯,好。”孔佳妍倒是依了她的劝,缓缓睁开眼,就要起身。不想人刚站直,眼前一阵眩晕,咚的一下又跌坐回去,叫孔歆吃了一惊:

林常安抬眼看见卖冰棍的老头,喊道:“阿伯,等下,给我两根冰条。大文学”他松开文澜的肩头,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板,大步朝那老头走去,而后,举了两根橘子味道的冰条回来。他十分豪爽的递了一根给文澜:“给,边走边吃。”

文祁抱怨道:“他今天差点没掐死我。”这会儿他觉得文澜就是墨家公敌。

青瓷不理他,只忙着摘菜,她虽没留意时间,但感觉上文澜今天出去挺久,若不赶紧收拾,午饭饿肚子,阿娘又该骂人了。大文学她的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眼泪就有些盈盈欲坠。她可真怕阿娘瞪着布满红丝的眼,拧着脸骂人,那样子的阿娘好陌生,好可怕……阿娘是不是真的像邻居们说的,疯了?疯了就是这样的么?虫

“你就说呗。”

刘敞笑道:“那是墨家的大公子,家里落了难,才屈就到咱这里的。”

孔佳妍却听得心酸,叹道:“我说你怎么不生呢,原来是这样……但你那样也好,生一个,也不多劳心。我这五个,却都各自脾气,若是我明儿一死,他们定是都要散了的。散了就散了,家当还分不清……”

孔佳妍如今待她亲厚了许多,见到她,心头亦欢喜,一面招呼她坐下来,一面喊着青瓷:“青瓷,给你七姨倒个水来。”

青歌点头。大文学

两人怀着有些悲壮的心事,一路无言,径直找到李铭,李铭和阿秀正在菜摊子上忙碌,眼见他们来了,阿秀忙拉过他俩的手,各自塞了一个芦柑,又直问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喝点水?亲切得让青歌几乎要落下泪来,便是自己的亲娘,都未曾如此关心过自己。

文澜好笑:“哥,你和姐天天愁没钱的事,我没说却也听得见,这不是帮你们解解急么?”

直到天大亮了,姐妹俩才将包子都蒸好了,一家人围着热腾腾的包子坐在一起,弟弟妹妹们嗅着诱人的香气,都流露出期待和欢喜,文澜更是迫不及待的就想大快朵颐。青歌打掉了他伸出的手,先夹了一个放到孔佳妍的碗里:“阿娘先尝尝。”

文澜不知何时也听见了这姐妹俩的对话,插了句:“姐,馒头真的吃腻了,换换吧,就是一顿也好啊。”

她只是站着,呆望着,眼底一片空无,心中无悲无痛。要她想什么呢,这脑筋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她想知道为什么?她想知道凭什么?终究止于混沌。她只看见眼前一片晦暗,她艰难的想辨别分明,甚至想掀开那刺眼的白布,终究止于无力。

琉梨的话:

次日,他找了李铭说一道警局探视墨老板。李铭对于他的邀约很是意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圈,总觉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转念道自己也十分挂念墨先生的情况,无论如何有机会能去探探总是好的,当下起身擦净了手,解开围裙,喊阿秀看着摊子接着做声音,自己便跟着孙广平走了。

“嗯。”文澜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证件和钱都在里头。我先回房间了,吃饭了喊我。”说罢也转身走开。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孔佳妍的卧室,尽管触目皆是凌乱与毁坏,但从前的精美与奢华却依然清晰可见。那镶边的梳妆台,三扇门的酸枝木衣柜,柔软的欧式大床,迤地的软纱窗帘……她的目光在房间的各处流连,最后才停在了床上的孔佳妍的脸上。

孔佳敏的夫家也是个做生意的商人,但做的不是本地生意,故而常年在外,那洋气的楼房里就常常只有孔佳敏和她婆婆、两个妯娌和若干佣人。文生站在那雕花铁门外,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卑微的心理。

黄喆话一出口,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敛了心神,压低声音肃容道:“这话我可只跟老弟你一人说说,千万别传出去了……要说革命党做这事本身也不太周密,哪能随随便便毒死个日本兵就当是爱国呢……只不过,这事情我先前略知一二,所以……”

孔佳妍吓得浑身打战,惊喊他住手,耳边又听见墨青瓷几个孩子放声大哭的声音。随后是器物砸碎的声音。各种声音交杂响起,听进她耳中一声比一声锐利惊魂,她不禁两眼一黑,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正午刚过,小镇的人从自家窗子看见或听见,几辆军用摩托车呼啸开过,一支数十人的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列队小跑跟进,直扑向镇的某个角落,而那里,却仍是一片安好祥和。

望着他闪出门去的背影,墨显业心头蓦地一松,竟说不出为何。

“哇!!龙诶!是龙!”人群里爆出惊羡的欢呼。文澜手气真好,指针稳稳的停在了龙的位置。

糖画老头儿点着头:“对对,是龙,小朋友运气好诶~”他笑呵呵的说着,文澜腼腆的笑了起来。

真好,文祁偷偷的羡慕着,然后张口咬了一口他的蝴蝶的触角。其实,龙或者蝴蝶,不都是一个味道么。

文澜拿到了龙时,文祁的蝴蝶已吃掉了三分之一,墨家自落败以来,几个孩子就鲜少吃到喜欢的零食了,今天文澜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肯动用到自己的私房钱来买糖给弟弟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绿的。

不过文祁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是年幼,只当二哥是真心道歉自己的过激行为,所以也吃得心安理得。他又咬了一口蝴蝶翅膀,顾不得嘴边是粘乎乎的糖渍,冲文澜羡慕道:“哇,二哥,这个龙好大啊!你手气真好!我转了那么大力气,才小小的蝴蝶!”

文澜得意的笑道:“其实以前我也经常转到龙呢~不过有时候偏一点,摊主就不肯认,非说是旁边的鸟。”

“今天在中间!”

“对。所以不能赖。”文澜呵呵的看了看龙,金黄剔透的糖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将龙递到了文祁的面前:“给你。”

文祁愣住,用古怪的眼神瞪着文澜:“给我?”今天的文澜真的很奇怪啊。

但文澜坚持的点了头:“对,给你。说好是道歉的,就都给你。你不是喜欢龙吗?”

“我……”喜欢是喜欢,但这感觉真的很奇怪啊。

“不要吗?那我自己吃了。”文澜收回手,激道。

“啊,我要!”开玩笑,龙诶,文祁转上十次都不一定能转到。算了,先不要想那么多了。他说是道歉,那就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