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偏偏走运得很！每次投机都能赚上一大笔，他那个老婆……你刚刚见过的，漂亮不？”
孙广平“哦”了一声，又笑：“那夫人道里屋来，我拿账本给您过目。”说着起身，将孔佳妍与墨文生引到了里间。里间不大，就摆着一张案子一张椅子一个大的通天架子，架子上堆着一些书卷资料本子，微显凌乱。孙广平在案子上扫出一点儿空位，将椅子让给孔佳妍坐下后，掬了一礼，歉意道：“今日确实是收账的日子，夫人来得正好，可这不正好的是，我这儿没钱给夫人。”
片刻，墨文生与孔佳妍一道出了门，招了辆车，不多时就到了茶庄。
“我知道，但我会加倍努力的。”他不怕苦。
墨文澜拉住了他。大文学墨文生皱眉：“干嘛？”
孔佳妍抿嘴一笑，挽了她手臂，嗔道：“你怎么还和我客气？”
嘉禾镇不大，孔歆的住处离墨家园不算远，过两条热闹的商业街，就见那棵老榕树与树下的古井。顺着这树往前十几米处，有一段石台阶，拾级而上拐个弯，那里则是另一片境况。窄窄的巷子，阴暗的光线，挨挨挤挤的老旧民宅，墙角是厚厚的青苔，头上是横七竖八的晾衣线或晾衣杆，“万国旗”就在路人的头上飘扬。
“正好，大哥，我昨晚找到了个掌柜的人选，今天就带过来了，咱的店很快可以开张了。”墨显业拉过身后的李铭，兴冲冲介绍道。
李铭点头说好，阿秀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长长松了口气，凑到李铭身边，堆笑朝墨显业道：“真是多谢墨老爷，往后我们这一家子可就仰仗您了。”
“陈嫂能有什么好茶啊？”墨显业有些好笑。大文学
孔佳妍，你倒是教出了几个好儿女。她冷笑着继续打水，还有半桶水才满，她要挑着整整四十斤的水，爬上二十八级台阶，穿过百多米的巷子，才算到家。而那家里，有个婆婆长年瘫痪，有个儿子年满八岁，却因生活拮据至今无法上学。
黄喆淬了口热茶后，笑道：“第一次，咱是试水，只给了两百斤，你想那两百斤能喝多久？整个镇子的日本人都喝你的茶，两百斤哪里够分。大文学这回，你进多一些，五百斤左右，然后分个三六九等，分开送。”
锵然一声弦断。
刘天福愣怔未动，那手中的油灯被门外风吹得一晃一晃，映向他的光亦一晃一晃。
他当然不知。
斜斜窥去，只见屋内一角，淡青色碎花壁纸，角落一个花架，摆着一盆清淡的素兰，开着三两朵乳白的花。花架边不远，就是一架黑色的钢琴，钢琴上摆着几个相框，里头都是些摆着姿势的人物，想来是孔佳妍自己的照片。而孔佳妍，披散着长，坐在钢琴前面，这时她停了弹琴的手，正仔细的读着琴谱。窗子紧闭，听不见她的声音，却能见她的神态专注的对着谱，唇一张一翕。
日子又去了一段，那个叫小歆的姑娘，说是孔佳妍的贴身女伴，却从未见过她陪在孔佳妍的身边，倒是天天按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刘敞觉得很奇怪。而其他仆人看他的眼神，不知怎的似乎都带了些揶揄，也并不与他接近。刘天福因为刘敞能接手他的事，也几乎不到园子来了。刘敞一时间有被孤立的感觉，暮色已浓，下了工的他缩在自己的小屋里闷闷叹了一声。不是休假日，他也不能回自己的家，只能在孔园里窄小的佣人房中打时间。
“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