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玄武和士隐闻言,皆是一惊!士隐更是怒喝道:“贤弟,你是疯魔了吗?那贾府本来就是如虎窝狼穴一般,你不远离倒也罢了,怎么反倒要羊入虎口,被人算计?”水玄武在旁也是摇头表示极不赞同。

林安一家是林家的世仆,服侍林家已经数代了,对林家一向忠心耿耿,永不背叛。林安见老爷如此绝望悲伤、毫无生机,不禁把那贾府恨之入骨!

昭儿悄声提点完那几个门房,赶紧追随贾琏的脚步往府内奔去。

“玉儿莫要再哭了,你娘亲如若泉下有知,想必是不能安心的,我们回去吧。”

四年的时间,命运的齿轮毫不徇私的转动着。贾敏终于屈从命运的安排,而缠绵病榻。林黛玉也因母亲的病体沉重而失去往日的活泼开朗,初显林妹妹那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的性格。

“两位弟弟如此盛情,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珠儿妹妹可别怪为兄打扰了。”水溶看着甄珠,开心的溢于言表。

水溶告退后,随小厮走出院子。因不想休息,就准备到花园中去散散步。小厮已得老爷夫人吩咐,知道这是世家好友,所到之处不必阻拦。见世子吩咐不必跟随,就告退下去了。

见丫头们将各自的主子们扶下马车,封轩夫妻含笑走了过来。封轩对姐夫寒暄道:“我猜着姐姐姐夫必是今儿就过来,还想过会子去迎接一下,没想到姐姐姐夫竟来的如此早。”

甄文一脸鄙视:“纨绔!”

黛玉情急的拉着如海就走,小嘴里还不停的说着:“那玉儿陪爹爹回去洗漱,并叫人传饭,免得爹爹被饿坏了。”

果然不出贾敏所料,闻听京城荣国府来人,如海的脸色顿时晦涩难明。平时温文尔雅的人也变得冷硬起来:“多谢岳母费心惦念了!家中事务自有夫人料理,如实在照顾不到,就让张氏、江氏帮忙也就是了。再说远来是客,怎能让客人处理我林家事务,传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林如海治家无方,又何谈管理朝廷事务。此事万万不能!”

那如海曾任职兰台寺大夫,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到任方才一月有余。这盐政是朝廷的经济命脉,自来都由是皇上亲信之人来担任。所以如海为此高兴之余,也感觉到压力重重。

长长的水路上,士隐夫妻或品一杯清茗,或谈几句诗词。闲暇之时从湘妃竹帘处眺望,那河岸旁的柳枝柔软地在风中摇曳;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蹦跳,唱出清脆婉转的歌。

薛谦一家人在甄华带领下来到花厅,士隐夫妻和甄文、甄逸兄弟俩自是上前相迎。寒暄过后,紫竹、紫韵奉上茶来。

待士隐平息怒气,凝烟又道:“今日既闹出这样的事来,想必那薛蟠必不能善罢甘休。那薛王氏既然护短,肯定要为儿子出气,一场争执怕是少不了的。咱们虽不怕他,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老爷还是想法子避去此事才好。”

姐弟三人带领丫头们回到甄珠的闺房,接着商议出行的事情。那丫鬟们听闻此事,都求到小姐少爷的面前,皆要跟随服侍,一个个争的不可开交。

其余人看墨香轻易逃过责罚,再不犹豫。接下来两个婆子抢在第二位站了出来,交代出自己在巡夜时偷偷吃酒的事。

本来想那钱芳是个知道羞耻的,一定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低估了这一家子的毅力。那钱芳见勾引没能起效,就在其母的建议之下,改走温柔端庄的路线。

接下来凝烟把原本属于甄士隐的一生讲述了一番。那甄士隐听得目瞪口呆、惊魂万状、难以置信。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生如此凄惨,妻子寄人篱下,衣食不济;而唯一的女儿却遭拐子拐带,又被逼嫁给一个杀人凶手,最后还难产而死。而自己竟然在万念俱灰之下,跟这两个拐子似的仙人出家。夫人描述的这一切似是在讲外人之事,但甄士隐却隐隐直觉那就是自己的一生。

原来那甄府上空竟然笼罩着凡人不可见的淡淡的仙雾!那仙雾虽淡,却至纯至精。是正仙修炼所致。看来人事变化于此人有关!一僧一道相视无言,罢了,还是进去与道友讲明利害关系,莫要强逆天意,不得正果。

因甄老爷夫妻乐善好施,经常造福乡里修桥铺路,且在灾荒之年救济灾民,所以在姑苏地方上广有赞誉。因甄老爷和洪庆朝的四王之一的北静王爷是至交好友,又因前面的官职,京城中的人脉,那姑苏城的父母官对其也是尊敬有加,不时造访请教。

这下,王夫人心里又不平衡起来。那林如海年少有为,且又生的英俊无比,不知比那贾政强出多少倍,她不由得在心里嫉恨上了贾敏。可怜那贾敏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竟然有了一个恨她入骨的仇人。这真是让人无语!难怪圣人曾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子之间的仇怨大多来的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这之后,王夫人又因受贾母挑唆克扣下贾敏的嫁妆,被公公好一顿责罚,更是让她与贾敏结下了不解的仇怨。

如今她刚庆幸贾敏早死,不再给她添堵,谁知贾敏的女儿又上门了!这还真是该死的孽缘!虽然王夫人心里暗恨,但又挡不住林家财富的巨大吸引力,所以才有了极其纠结的烦躁情绪。

王夫人本是个心胸狭窄之人,睚眦必报。既然黛玉让她心里不舒服,那她也不想黛玉好过。想来想去,她就想给黛玉来一个下马威,让黛玉知道谁才是贾府的主子,以后老老实实地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这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所以王夫人就命陪房周瑞家的去告诉门房,待黛玉车轿到了府门之时,让黛玉自角门进府,落落林家的面子。

周瑞家的自是以王夫人马是瞻,听了吩咐就要去执行,这时却被薛宝钗给拦住了。王夫人恼怒的看着宝钗,宝钗却温柔的一笑说道:“姨妈不要着恼,此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王夫人知道宝钗颇有些心机,就忍住怒气叫周瑞家的出去,听宝钗有何话说。

宝钗站起身,将因火而站立起来的王夫人扶到榻上坐定,才娓娓道来:“姨妈本是那有名的慈善之人,府中上下那个不知?如今却让人下那林姑娘的面子,岂不有损姨妈的慈善名声?您也知那些下人是惯会嚼舌根子的,见姨妈突然做这事,必定会胡思乱想,到时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子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夫人本是想出一出胸中恶气,并没考虑这许多。见宝钗如此分析,倒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宝钗又说道:“姨妈虽是这贾府的管家人,但上面还有老太太在呢。那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嫡亲外孙女,姨妈如此下她的面子,岂不是给老太太没脸?老太太如若生气起来,还不是拿姨妈作伐子,那时没面子的不是林姑娘,倒是姨妈您了。反倒让姨妈落个苛待外甥女的名声,这也太不值了!这都是宝钗的一些小心思,姨妈可别怪宝钗逾矩了。”

王夫人听到这里,早就把怒气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又见宝钗如此谦逊,更是对这个甥女高看了一眼。

就这样王夫人在宝钗的劝说下,放弃了这次针对黛玉的所谓下马威。使黛玉得以顺顺利利的从正门进入了贾府……

话说回来,黛玉在紫苏和紫屏的搀扶下,一路前行,沿途的景色让黛玉主仆,很是领略了一番贾府的富贵奢华。

一行人到了贾母的正房,就见屋外的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他们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于是三四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有人回话:"林姑娘到了"

黛玉方进入房时,就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如银的老母迎上来,黛玉便知是她外祖母,方欲拜见时,早被外祖母一把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

黛玉见贾母哭泣之时,不停的提起母亲,也忍不住的哭个不停。这时邢夫人上来不停的劝解这祖孙俩,才使得两人慢慢地收起了悲伤。

待略微收拾了一下,黛玉才正式拜见了外祖母。贾母看着与贾敏有六七分相似面容的黛玉,心里不禁勾起几分怜惜。当下贾母慈善的将众人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道:“玉儿你还有几个表姐妹,你一块见见,以后你们在一起好好相处,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丧等等,惹的黛玉又伤心了一场。

紫苏几个丫头看见姑娘哭的如泪人一般,心里对贾府的人不禁埋怨起来。这客人远道而来,不嘘寒问暖道些辛苦也就罢了,反倒是偏偏勾起客人的伤心事,让客人伤心不已,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本来在外面时看见贾府规矩森严,还很佩服,谁料却是徒有其表而已。

王夫人坐在一旁不曾说话,这时突然说道:“外甥女似是身体不好,如今既然来了这里,一定花重金为你好好调理一下,彻底去了病根才是。”

众人闻言皆把目光投向黛玉,见黛玉年貌虽小,其举止言谈却是不俗,然而身体却怯弱不胜,似有有不足之症。

贾母带着几分真心问道:“玉儿在家常服何药,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紫苏见贾府之人如此关心姑娘的用药,心里自是一紧,赶紧出来回到:“回老太太的话,姑娘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平时只是用些人参养荣丸罢了。”

黛玉见紫苏如此回话,虽然诧异她的举动,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附和着点头应到。贾母见状,立时吩咐王夫人给黛玉配药。王夫人恭敬的起身应下,不过眼中却快的闪过一丝狠戾。

就在这时,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这来者是谁,竟这样放诞无礼"

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少妇从后房门进来。那少妇美艳绝伦,仪态万千、锦衣华服,环佩叮咚。无不彰显出世家媳妇的雍容尊贵来。

黛玉连忙起身,贾母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