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战况并未让凌羽过多的关注,唯独听说益州叛乱时,着实担心了一把,因为甄家大小姐便身在益州。当他向甄逸提及心中之忧虑时,甄逸含笑告诉他,大女儿甄姜去年回蜀后便向他夫婿转告了婚宴当晚之事,是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现有叛乱的苗头时,早就将所有资财转移安置妥当,并举家隐居到了平安之地。凌羽想想,也该是如此,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这等精明的阔商了。

但佳肴似乎没能堵住周仓的嘴,酒足饭饱之后他略嫌不足,调侃赵云道,若是甄家再多个女儿,便让赵云娶了,也好让弟兄们多吃顿好的,此话刚好被“无意”经过的小蛮听见,于是乎赵云一时技痒,想与周兄弟切磋切磋,点到不止……

眼下战马已至,万事俱备,赵云几人各司其责,新奇独特的军事训练很快便紧锣密鼓的进行开来。凌羽却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一个,除了时不时讲解一下训炼过程中的难点和注意事项,其他几乎没他什么事。尤其当赵云这个领兵天才领悟了他计划的精髓,举一反三,操练更加得心应手之后,凌羽直接成了天中寨里一个游民。当然,他并没有忘记提高自己,这一点,从来未曾间断过。

凌羽还想辩解:“小侄并非此意,只是小姐如今尚无半分主意,只怕在其毫不知情之下,便为她定了终生,端是委屈了小姐。”

凌羽差点想说:“念曹操,曹操就到!”对于甄老爷相请的时机如此凑巧,他倒并不奇怪。毕竟这是甄逸的地盘,身为一县之长,若连这么浩大的工程竣工都不知晓,那也算是糊涂透顶了,他甄老爷可不是糊涂之人。

第二个好消息是,搜救孤儿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带回了8oo多名无家可归的小孩,最大的有十六七岁,最小的五六岁,不过从中挑出5oo名合适的人选参加神风营培养已经绰绰有余。至于剩下三百多名,凌羽让人在城中贴了招领告示,呼吁城中百姓领养,并承诺收养孤儿的家庭给予一定的生活补贴。

张义捻须笑道:“凌公子可问对人了,老夫多年来编纂轶事录,自然不会遗漏农作之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思索间,已来到周仓跟前,凌羽双手探出,托起周仓的手臂,诚挚的道:“好汉快快请起,只看你为了兄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便可知是一条汉子。再说你等宁愿藏身山中,也不滋扰百姓,足见心怀仁义。这等忠义之人,若是杀了岂不寒了天下义士之心?你且放心,今日你可带众兄弟安然离开,只是日后莫行不义之举便可。”

这边厢,赵子龙力战剩下五人,提抢左右格挡,力处拍飞一贼,夹马穿出敌阵。剩余四人正待奔逃,只见赵云勒马回身,长枪刁钻刺出,寒光一闪,枪头从最后擦身而过的那人肋下贯入,一击毙命。

甄虎没想到凌羽居然真要造反,顿时面色一沉。凌羽以为他动怒,正要解释,不料甄虎竟然在一阵痛苦挣扎之后,毅然道:“好!既然凌少作此决定,想必亦是为了甄家着想。我甄虎答应过誓死追随,即便做贼,我也认了。只要保得甄家老小平安,就是砍了我甄虎的脑袋,也绝不皱眉!”

凌羽现每次见到姐姐,心中就莫名的暖意融融,展颜相慰:“姐姐无须紧张,早起晨练,对小弟身体大有好处。此时若是贪睡,他日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更何谈照顾姐姐。”

赵云奇道:“贤弟此言何意?莫不知如今太平道人为祸,聚众甚广。远的不说,仅是离此不远的汝南郡、颍川郡皆已陷入贼手,现几路大军正讨伐之,何以贤弟却不知贼在何处?”

见二人如此默契,凌羽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方才说道:“只因小弟出巡多日,此刻身上污秽不堪,奇痒无比。如若天公作美,来场暴雨,小弟可以冲洗风尘,岂不快哉?”

话音刚落,只听小蛮惊喜喊出:“呀,弟弟回来了!弟弟,正是姐姐在此。先生快随我来,这就与你引见小弟凌羽。”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凌羽全身轻松。大家也在外面劳累几天了,正好眼下要回去救治小女孩,于是对甄虎道:“甄虎大哥,今日我等便回府,叫大家准备一下,等安葬刚刚那对夫妇的几位大哥回转,我们就启程。”

三人很快便站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里面浓浓的血腥气味传出。甄虎、洛方同时手按刀柄,迈步挡在凌羽身前,小心翼翼拨开虚掩的房门。等看清房内的景象后,两位领顿时怒不可遏。凌羽透过二人中间的缝隙,也看到了里面残忍的一幕。

小蛮闻言果然有了犹豫,凌羽之言也有道理,自己一着急,倒没想过男女之嫌,又听得弟弟有事相托,只好先问道:“何事如此着紧,姐姐真能帮上忙?”

考虑仔细后,凌羽严肃的说道:“诸位,本人此次外出巡查,并非游山玩水。为求了解县中详情,本只要一名熟悉情况之向导随行即可,但因贼盗四起,这才需仰仗各位同行护卫,以保万全。不过以各位的身手,等闲毛贼,不值一哂,故而2o人便足矣。”

甄夫人听罢,也认为老爷言之有理。虽说过早就替女儿定下婚事,心中不免觉得于甄宓有愧,但想到家族命运,实属无奈。好在那凌羽人品才学俱佳,也算得上难得的东床佳婿了,女儿将来应该不会觉得委屈吧。

“哈哈哈”甄逸压低声音笑道:“知我者莫如夫人也。老夫确实从心底喜欢此子,甄家交由他来打理远比在老夫手上更能兴盛繁荣。故此才全力支持,让他放手而为。”

先,这个数字在郡县募兵讨贼的正常范围内,而且给人一种是在应付了事的感觉,不会被人注意,这样才能在初期实力薄弱之时免却不少麻烦。

“如此,便谢过叔父了。接下来要商讨军备城防事宜。”凌羽深知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道理。不管将来是要争天下,还是要保平安,都需要实力,先稳民生的根基,方能进退自如。

一方面是锻炼体能的方法。前世的体能训练,是经过科学验证的,符合挖掘人体最大潜能的要求,事实证明也的确帮他练就了一身骇人听闻的本领。这些方法先由自己尝试一段时间,一来加强自己的体能,二来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时代广泛使用。如果可行,以此来训练战士,或许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宴会重新热闹起来,看情形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凌羽坐了片刻便起身告退。众人知他年幼不宜饮酒,又刚刚病愈,需要休息,也不强留。纷纷向他抱拳,嘱他好好休息。待出了大堂,身后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如今危机四伏,但稍有远见的门阀,早已开始秣马厉兵,暗中经营。一旦生乱,便可雄踞一方,图谋大事。今因黄巾为祸,天子更是解除党禁,号令各州郡自募兵,以平贼患。此实为名正言顺培植势力之机,岂可放过?

甄虎暗自感叹,只觉得若不是那小子真乃神人,便是老爷夜梦未醒。见甄逸绝尘而去,无奈摇摇头,招呼一声,众人都加追赶。

自己现在年纪尚幼,带兵征战肯定不行。但乱世未起,在董卓独霸朝野之前,自己还有几年可以准备。只要按照上午和甄逸说的计划实行,到时候足以培养一定的实力。只要抓住时机,周旋于群雄之间,应该能有所建树。

注:“上蔡”之名源自人类始祖伏羲氏因蓍草生于蔡地而画卦于蔡河之滨,遂名其地为蔡。公元前11世纪,周武王封其弟叔度于蔡,建立蔡国,以国为氏,传18代近5oo年,史称上蔡(相对迁都州来的新蔡而言),今位于河南省驻马店市境内。

凌羽“阴谋”得逞,心中得意,拍拍赵云肩膀,装腔作势的道:“孺子可教,小弟佩服!本公子命你日后每月抽出三日,回府陪护家姐,如有怠慢,拿你是问。本公子沐浴去也。”言毕大摇大摆的寻奴仆去了。

周仓终于止住了狂笑,险些没背过气去,猥琐的来到赵云身侧,上下打量一番,才转身背对赵云,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没想到,真没想到,早知如此,若我抢先说句:‘奴婢又如何,我周仓不介意!’不知会怎样……”当感觉到背后劲风扑来,周仓一溜烟消失在了回廊,只留下一句“我说错什么了么?”,语调和刚刚赵云所言神似……

赵云认真又认真的回想了一遍,才自言自语道:“是啊,我说错什么了么?”

夜露晶莹,秋风轻扰,小院归于平静。

而那一对璧人,心湖却泛起柔情的涟漪。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西厢有了自己的喜事,浓浓的温情悄然弥漫。

自从那天下午的事之后,赵云与小蛮的心,近了许多。虽然表面二人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大家都现,他们同时有事,先后离开小院的次数由偶然变成了频繁。知道两人都是皮薄之人,凌羽、周仓也不多加调侃,只是经常会对孟月说:“小妮子,跟着瞎掺和啥,站桩去。”

不用再担心小蛮孤寂,凌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流民收容的事情上。但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一开始只以为有房、有粮,饥民自会安居乐业。岂料果如甄逸所言,此事实在牵扯甚广。

先光户籍登记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甄虎把家将分成四队,每出去晃悠一圈,只要一开口说有粮食供应,难民就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仅仅三天,就有四百来户,近两千人扑向上蔡城。凌羽不得不及时下令停止搜索,先命人搭建临时营帐,把所有流民暂时安置在西城门外,令家将分组昼夜交替巡逻。再在城门设置哨卡,一户一户进行登记,做好户籍登记的才带入城中安置,并按人口放十日的口粮。

即便请了五名文书进行登记,仍是花了四天时间,才把第一批流民全部记录在册。好在甄逸下达告示的同时,于城西腾出了足够的房舍,这一千多人进城后才没风餐露宿。

然而第一道难关攻克以后,新的问题又产生了。饥民吃饱了饭,思想便开始活跃起来,一千个人一千种想法,不同的想法在难民营中一经加工又衍生出更多更高级的猜测。

其中最流行的莫过于:这县令肯定有阴谋,因为没有谁愿意无缘无故掏出大把粮食收养这么多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难民。说不定他是打算圈养奴隶,然后将男的送往战场挡箭矢,女的卖到妓寨做娼妇,小孩则啖肉饮血。几天下来玩笑变成了谣言,谣言造成了恐慌。在一片骚乱声中,凌羽不得不请县令大人亲自前来安定民心。

在老爷子一番慷慨陈词、掏心挖肺、赌咒誓之后,饥民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所有人都在紧张中惶惶度日。直到十日后,口粮吃尽,县令又亲自带人将整月的粮食按户放,谣言才被“智者”平息。

“智者”是这样分析的:“若要让我们吃饱了送战场、卖妓寨,十日便足以,没必要再浪费更多的粮食。”其嗓门之大,声音之特别,让躲在某个角落里的赵云大皱眉头,心中暗道:“周仓这厮天生就是干这种事的料”,原来那几个“智者”分明就是周仓和守城的手下所扮,不用想也知道是凌羽刻意安排的了。

智慧是可以传染的,有了带头大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继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副“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县令是个大善人”的表情。

见众人总算真正安定,回想半个月来,为了仅仅不到两千人就已经绞尽脑汁,疲于奔命,若是数万难民……凌羽顿时觉得头皮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