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听见敏的急促的呼吸。

“为什么上午不来?我等了你许久。”

庞贴在他的脸上。热的嘴唇就紧紧地压着他的嘴。他大吃一惊,睁大了眼睛,想站起来,努

影闪了出来,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敏,草案你带去了?”院子里面的人低声问。

我想,我去了,免得拿我的垂死的身子来累你,这也是很好的事情。

“自杀?你说她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他惊惶地紧紧握着她的手问道。

惜的声音继续说:“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恨我。你的话好像尽是

志般的信托。

个勇敢、热烈、纯洁的女革命家已经死了。美丽的幻影是一去不会再来的了。

译好了的童话原稿,几张女人的照片。这些女人都是他爱过的由于他的懦弱和犹豫他终于

他拿着这封信读了两遍,笑容盖满了他的脸。他觉得身子轻快,好像要飞上天去似的。

他就在原信的背面写了几行字,交给送信的人带回去:“我的苏菲亚已经死了。她是在

他也不想阻止她。而且他是一个老实人,又不会暗中捣鬼。所以每次李佩珠托他到吴仁民那

“你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吴仁民带笑地骂起来;“你天天嚷着要做事情,说这种

接下去说:“我们太软弱了。”

你的姓氏也忘记了。

众人继续沉默着,直到一个瘦长的学生叫起来:“我们回去罢,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险不过的,”李剑虹沉吟地回答张小川。

说几句也不要紧。别人常说我们爱闹意见,我们却故意闹给人家看,”陈真抱怨吴仁民道。

走。她并不回头看,好像不觉得似的。她不坐车,他也不坐车。他没有目的地,只是盲目地

为群的头腐烂了,但是李静淑并没有死去。在《家》中,高觉慧脱离了那个就要崩溃的旧家

样子说:“埃我记起来了。

他有了这样的决定,事前竟然不告诉她,而且现在说这句话时也没有一点留恋的口气。

“那么像牡丹那样富丽的为什么又没有刺呢?”张若兰再问了一句。

留过学,当然要回省做个一官半职,以便将来扬名显亲,才是正理;如果老是在外面飘荡,

周如水故意站得离她远一点,却只顾偷偷地看她的头发。

亮眼睛,老是微笑的圆圆的脸,接着又换上画了眉毛涂了口红的瓜子脸。这两个脸庞交替地

那青年踏上了石阶,昂然走进门去。他走了不到几步便看见一个年轻女子从楼梯上下

我和仁民还常常谈起她。人还不错,我看她不过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女性。”

嗽。在片刻的宁静之后明的声音响起来了。

明说明了开会的本意,就让德出来说话。德坐在桌子前面,背着灯光。人看不清楚他的

脸,但他的话是不会被人遗漏的。他从开始说到结尾,中间就没有停顿过。热情鼓舞着他,

又使他鼓舞着别的人。他说着在目前的环境里青年团体应该如何地加紧工作。他的论据在那

些学生的耳朵听来是异常雄辩的。每个青年的心都为他的话而颤动了。

影在这个环境里是生疏的。但是德的话把她吸引住了。这些时候她就没有把眼睛离开过

德。德的脸好像一张鹰脸似地压迫着她的眼睛。她被两种思想折磨着:时而,不要再说了;

时而,继续说下去吧。他的话被她完全听进了耳里,而且经过了仔细的咀嚼。好些话使她难

过,但是她又禁不住在心里说:“你是有理由的。你是有理由的。”在她的谦虚的女孩子的

心里,她把德过分地看重了。

街上没有一点声音。夜从窗外窥进来。房间里空气很沉闷,又有好些人在低声咳嗽。但

是德的话依旧没有阻碍地流下去,像一股流水。水流进了影的心里,把她的畏怯全洗去了。

“他有好些话都是指着我说的,他在指摘我的弱点,”她听见德说到对于旧势力应该坚持着

不妥协的态度时,她忍不住激动地这样想了。

水终于流尽了。德闭了嘴,让另一个青年起来说话。接着第三个人又说,就这样继续

着。全是些工作报告和以后的工作计划。影觉得自己不能够全懂。但是她也努力听了。她很

奇怪:好几个年纪很轻的学生居然是那么勇敢。她平时也遇见过他们的。还有她旁边坐的那

个长得不好看的女学生也说了许多使人激动的话。等到她被介绍到那些同伴中间的时候,她

不觉惭愧地红了脸。别人接连问了她几句话,她一时几乎回答不出来。

后来会开完了。门打开,人陆续散去。学生们赤脚走下楼梯,每一个青年的脸上都带着

严肃的表情。他们都不说话,好像接受了一个重大使命离开这里似的。

影跟着慧走了。她们走得不快。一会儿德从后面赶了上来。他走在她们前面,和一个学

生谈话。

没有人预备火把。灰白色的天空给这一行人指着路。影一面和慧说话,一面却在注意德

的背影。德的瘦长的影子像一只鹰盘旋在她的头上,大的翅膀给她遮住了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