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过我,我只是觉得欠了你什么。”所以她才会那样关注他,了解他的一切。

此时旋棋已走过来准备将他推走,楮真溪最后再看她一眼,送了一个温雅的笑容给她。

她的手指轻抚着皮质的表面,彷佛在考虑什么,突然指尖定住,轻敲了一下,随即翻开了第一页。

夏天成点点头,感激的看着老人。“楮叔叔,谢谢您,若是没有您的帮忙,紫玦更是凶多吉少。”

虽然楮真溪不会给她脸色看,反而笑脸迎人,但他总会给她无形的压力,她潜意识里不想让他失望。

这样子下来,她已经分身乏术,连她身处政界的老爸也惊叹,她竟然比政治家还要忙。

停好车踏进楮家别院,她自然得像走进自己家门。快要踏进大厅前,却听见里面传来数人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定,朝里头望了望,大概有八九名年纪较长的男人坐在里面。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些人应该是楮家别院各事业的负责人。

黄昏倚在门边,双手环抱静静的看着。

楮少爷依然被围在中间,双手习惯性的交握放在腿上,偶尔会打几个手势,或握成拳抵着下颌,发辫垂肩。

他似乎很锺意浅色系、质地精良的针织衫,的确,这样的搭配更能突显出他贵气优雅的气质。

他的肤色偏白,相貌不属于阳光型的帅性,而是偏柔和的俊朗。

全身透着温和爽朗的气息,眼眸散发暖人的光彩,脸上又总挂着令人舒心惬意的微笑。

楮少爷像个王子,即使身体残缺,也无损尊贵。

当他那年从阳光中走来救她时,那样从容不迫,稳妥不惊,事后回想,她才惊觉从那时起,他的尊贵身分便已涤讪。

兴许是她看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楮真溪彷若心有感应般偏过头,望见倚靠在门边的她。

阳光从她身后照射进来,点点金光彷佛洒在她的发间,肩头,乃至全身。

她穿了一身卡其色的衣裤,除了那一次在旋家的酒会上见她穿裙装外,自此便再也没见她穿过裙子。

上身是贴身设计的七分袖衬衫,第一粒钮扣打开,透着妩媚,下身是显出修长双腿的长裤,此时她正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见他回望,唇边勾起一抹笑。

楮真溪笑说了一句“来了”众人便见她自然地走进来,两人的互动流畅得没有累赘的语言,彼此默契地意会对方的意思。

“我介绍一下,这位黄昏小姐负责帮我打理楮家别院的事务,你们有什么事,若我不在,尽可以问她,她会代表我全权处理。”他的话不仅让楮家别院的人心里暗暗吃惊,连黄昏也吓了一跳。

“他们是楮家别院不可或缺的各项主事,你们好好聊聊。”

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想让她打进楮家别院的核心层吗?没这个必要吧?

而其他人面面相觑,同样也在猜测着黄昏的身分。

“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楮真溪若无其事的说,全然不管众人的疑惑。

“少爷,南部的那几个场子我们还要不要做?”有人继续接上之前的问题。

他笑而不答,突然看向黄昏。“你说呢?”

黄昏一皱眉,心思翻转,瞥见眼下一干人等疑惑怀疑的眼神,以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眉心舒展,她调笑着问。“南部?”

他点点头,笑等她的回答。

“那几个场子,做下去短期或许会有盈余,不过,不出半年一定会亏损,而且还是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所以,还是收了吧。”

她的话一说完,便听见刚才提出问题的中年男人急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笑了笑,正了正神色。“入不敷出是最主要的原因,我看过那几个场子的帐,先不说没有盈余,就算有,也难抵投入的成本。早就应该收起的烂摊子,为什么要让它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她的语气没有很冷冽,但话还是让人不舒服,中年男人看向楮真溪。

“少爷的意思也是这样?!”

楮真溪垂下眼眸。“照她的意思办吧。”

众人轻呼一声,脸上皆是一片讶然。

黄昏开始有点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让她广泛涉猎楮家别院的事务,却不给她深入的时间。

是为了应付这一帮人吧。各式各样的问题,还触及不了核心,却不得不解决。

“你们继续谈,黄昏的答复便是我的答复。”

他突然退场,这次吃惊的人换成了她。

他就这样让她面对这一群中年男人,回答他们接踵而来的问题,他就这么放心的走了?

楮真溪见她表情异样,给了她一个笑容,拍拍她的手,自己悠闲地离开。

黄昏想拦住他,却又听见一人问道:“黄小姐,我们在忠孝东路的一家…”

她一边听着问题,一边瞄着快出大厅的楮真溪,正对着她露出他招牌善良的微笑…

************

一上午的会谈,若不是她脸色越来越冷,那些老家伙可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恶,他们炸得她头昏脑胀!

揉着太阳穴走出大厅,一眼便看见他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悠闲惬意的同老头子们挥手道别。

哼,他倒是很清闲吶!

黄昏二话不说地走过去,猛地一掌拍在他轮椅的扶手上。他抬起头来,温煦地笑说:“怎么样?”

怎么样?她若有所指的瞟了瞟陆续离开的老头们。

“能怎么样?他们不相信我,每一句的末尾都会带上『少爷的意思呢』,跟我说话说得脸红脖子粗,刚刚应该向你抱怨了吧?”

“是有不少投诉意见。”他笑。“没关系,慢慢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