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赵光腚这个混蛋?”小广叹了一口气,“好人做不得啊。”

梁所冲老鹞子一努嘴:“把你的位置腾出来,让陈广胜住那里。”

啪!没等臭迷汉把话说完,嘴巴上先挨了寒露的一鞋底:“飞燕子去!”

蹲在值班室里,我连呼几声“我错了”,就是不承认别人也抽过烟。我必须这样,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一张嘴斗不过他们十几张嘴,这么做对他们而言反倒显得很仗义,是个开面儿人。这样,我接受了梁所一个多小时的“改造”,还是一口咬定只有我自己抽烟了,最后梁所也是无可奈何,给我上了“捧子”(一种自制戒具),斥责两句就让我走了。

“我给你的?哈!谁看见了?寒露,你?”老鹞子横视四周,口气中充满鄙夷。

我有些受宠若惊,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姚哥,这怎么好意思……”

“闲着也是闲着,”冬瓜脸停下脚步,笑道,“曲不离口,狗不离手嘛。”

这口气很不友好,我的心咯噔一下,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别误会,我不是想跟他玩命,我那是准备享受他的拳脚施加在我身上所产生的快感呢。呵,这话说的有些凄凉,怕你听不懂,我干脆这样跟你解释:这也可以叫做自我保护。**他老人家的《论持久战》里好像有这么一句:“敌进我退,敌追我跑。”

林志扬“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哥们儿,好好混啊,从这里出去的没一个脓包。”

“刷锅的,帮我分析分析,你说所长真的能把我换到大号里去吗,他不会是吓唬我吧?”我往刷锅的那边偎了偎,颤着嗓子问。

“第二条呢?”

“果木?”叫驴茫然,“班长,俺不卖果木,俺是个赶马车的。”

跟刷锅的胡乱聊了七八天,感觉日子过得还不是那么枯燥。他老是给我讲带色儿的故事,大多是在收审所里听来的,最好玩儿的是“被x吓跑犯”的故事。讲一位老光棍攒足了钱去一个暗娼家里“开斋”,人家一脱裤子,他吓了一跳,照人家那个吃饭家伙上就是一巴掌:操他娘的,我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呢,原来是个瞎牛眼。气哼哼地刚要走,被一帮皮条客拖回来暴打一顿,稀里糊涂就被送到了收审所。

我感觉有些落寞,不由自主地想家,鼻子酸一阵麻一阵,眼圈也像抹了辣椒。

刷锅的过来人似的矜了矜鼻子:“那是放茅,跟这个不是一个档次。这叫放风,是让咱们出去溜达溜达,这种待遇一个月也轮不上一次。”

邱美香一把拉回了我:“老胡,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咋的?人家不让犯人捐,咱们不是公民,没资格。”

我胡乱摇了摇头,示意他坐稳当了,作律师问案状,把头一歪:“别急,先说说看。”

“开饭喽――”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接着一阵大乱,乒乒乓乓的缸子碰撞声煞是热闹。

我怕他踹我,一闪身进了厕所。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美好的春天。

一天四个菜,啤酒管够喝呀,

对面的墙上写满了字,那些字大都歪歪扭扭像乱草,让我连看一下是什么内容都懒得动,歪过头看侧面,那几个字倒是很工整,看划痕像是用一枚黑色的纽扣刻上去的,有点儿硬笔书法的味道,只是字迹很小,像蚊子。竖起眼珠看了几分钟,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人生来是自由的,但却存在于充满锁链的世界――卢梭。这话似乎有些矛盾,想了好一阵还是没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