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开始还跟着几个女生一起走,可走着走着,就故意慢下来,跟前面的人有了些距离。正好旁边有座石砬子,上面开满白色的山梨花,天佑爬上去折了一些树枝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张岚的头上。雪白的花朵映着张岚百里透红的面庞,显得格外娇艳。天佑不由得赞叹道:“天啊,你真漂亮,以后我要是娶了你,我天天什么也不让你干,因为我听说女人干活多了会变老。”

此后不久,张峰将天佑的另一篇文章推荐到北京的一个刊物上,在这篇文章里,天佑指出,中国事实上出现了两种社会主义,一种以国有经济,包括全民所有制企业和国家控股企业为主体的国家社会主义;一种是包含各种非公有制经济的民办社会主义。他认为,在中国大6,目前是国家社会主义正在衰落,民办社会主义正在兴起。

天佑晚上仍去看书。教师室里读书人似乎不少于往日,有看教科书的,攻英文的,钻研《五四运动史》的,甚至有埋头于竖列繁体古文的……

天佑实在不知道招待所里还有人来陪着玩游戏,依旧问:“到底玩什么?”那女人笑得更开心,一把把自己的上衣扯了下来,只戴着个白色的胸罩扑向天佑,紧紧地抱住了他。天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女人饱满的乳胸挤压着他,热乎乎软绵绵的。这时候他明白玩什么了,于是奋力挣扎,高喊:“张岚,救命啊!”

说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那个时期。1985年价格双轨制改革开始实施,引了所谓第一次经商热。在这次经商热中,产生了中国改革以来的新一代富翁,也是暴程度最嚣张的一代致富者。这些人中不少是和权力圈人物沾亲带故的,有的人本身就是政府官员。他们下海的时间虽晚于前两代富翁,但由于他们能凭借权力资本,瓜分价格双轨制的巨大差价。仅1985年,价格双轨制所产生的差价就达1ooo亿元之巨,其中7o%流入私囊。党政机关经商、权力转化为商品的现象,在1986年之前的几年里愈演愈烈,各类公司以每年1o万以上的度递增。

奇怪的是,任品虽然经常参加这些活动,但似乎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表自己的意见,就像他做人一样,总是滴水不露。

忽然,杨成辉对天佑喊道:“天佑,你毕业以后想干什么?”

杨成辉对天佑说:“我怎么觉得任品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呢?”

姚可惠哼了一声:“天佑,以前我觉得你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她的眼睛开始向通乡街方向看,阳光照在她漂亮的脸上。可是天佑觉得有些怪异。

姚可惠眼泪在眼圈直转,可是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她点点头,说:“好,你说我烦你是吧?以后我不烦你了,行不行?”

战玉书愤愤地端起天佑床下那臭烘烘的球衣,拿了洗衣粉到水房去了。

倒是张岚的妈妈很不高兴,问了天佑很多很实际的问题,家住在哪里啊,家里都有什么人啊,经济情况怎么样啊,将来能不能留在省城啊,等等。天佑一一如实回答。

天佑脸上一直挂着的顽皮慢慢凝结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疯了,你可是我老师啊,这怎么能行?不行不行。”说完,他撒腿就跑。

天佑说:“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你说这些干什么?这下子她肯定恨死你了。”

天佑说:“我也想不通,我怀疑他能不能听懂这种讲座。”天佑对任品的变化觉得不解,他想不通,一个以前手里天天拿着毛选,动不动就找学生思想工作人员作思想汇报的人,能忽然变成一个激进分子。

天佑不以为然地说:“波普尔的理论也是从马克思主义里派生出来的嘛。”

天佑说:“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疼。”

回到房间,毛博思问:“你跟谁打架?”

随后,他们便谈起了哲学,一直到图书馆关门。

张岚一指脚下:“喏,说到做到,给你的稿纸,一百本。”天佑一看,她脚下正放着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稿纸。

天佑说:“是她自己来的。”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逗天佑。天佑不好意思,又解释不清,只好红着脸坐在那里“任人宰割”。

天佑说:“我家是宾县的。”

天佑点点头。

张岚妈妈接着说:“天佑,你知道,张岚爸爸做了很多年的右派,吃了很多苦,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很艰难。现在张峰在北京的处境也很艰难,他已经不能教书了。而你现在这种情况,说不上哪天就会……天佑,我真不想我的女儿会走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