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的啥?考虑着我俩口子穷,考虑着我们没有给他俩结婚凑钱!”秀敏抢过来,把同江娘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口眼里。

一家人被小小的话逗得呵呵大笑,娘说:“哪有女的当兵阿,你嫁个体体面面安安份份的丈夫,娘就烧高香了!”

“爹,我知道同理哥就要当兵了,只是过来看看他,没有做啥啊。”王美心想:爹看到了,不可能啊!

同理抬起头,望了一眼头上的蓝天。

“憋的要死?快要做你的部长新娘了,是高兴得要死吧!”同理故意地用话激她。

“七爷说能给我想办法,他公社里可能有熟人。”

自己就穿了那件粉红色的旗袍,这么一穿啊,和脸上略施得粉黛相互辉映。人们就啧啧地称道:“这一身多般配啊,还是自己会选择,孩子有眼光啊!”说得王美羞涩得面如桃花。

“吁……”七爷么喝着牲口,马车停了下来,七爷问:“喇叭地招呼让你去武装部,是不是关于当兵的事?”

“让我说啊,看看他走哪步棋,咱再出棋应对!”

“天土村的”

正在哭泣的王美听到爹的话,心里一颤,生养自己的亲爹竟说出这样的话,如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办啊。爬起来,跑出去,拉着爹的手呜呜地大哭起来。到了关键的时候,王美那颗善良的心就被屈服了。

同理顿时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心里刀扎一样的疼,感觉瞬间从温暖的世界掉进了万丈的冰窟,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王美在众人面前无情地掰烂撕碎顺手扔进了垃圾堆,一团怒火在胸中不由得熊熊燃烧。心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其父必有其女,王长顺还能生出啥好的东西。

“王队长,你别哭,说说有啥事,我为你出气!”李火炬显得有些仗义。

王美一看两个民警来真的,带着哭腔上前一把拉着同理,大声说:“你们不能这样……”

“我和王美恩恩爱爱,叔,你就答应我们两个吧!”同理几近哀求。

“为的是砸他家的锁!”

素花娘说:“村长一大早来,有啥事阿?”

这时同江娘也乐滋滋地进屋了,看着同江说:“三阿,你有福气,娶了个俊媳妇。”又对素花说:“娘老了,老了老了,就盼着你们快成家,不早了,快睡吧,睡前吃些这个。”老人顺手把一大捧枣花生栗子放到炕上,乐颠颠地回自己东屋去了。

“我啊,王美,我是同理!我把锁砸烂了,救你出去!”

“额头碰额头,白头到老;鼻子碰鼻子,早生贵子;嘴巴碰嘴巴,恩恩爱爱。”

“你小子跑到我家里来勾引我女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王长顺以为是同理来勾引自己的女儿呢。

同江娘把同江叫到一边神秘地对儿子说:“等等吧,等等吧,素花看着像一个好女人,在咱家里实实在在的,可是咱又没钻进她心里去,这女人啊没有个孩子拖累着,说走一抬腿就能走,再等等吧,你俩生个孩子后,再去公社民政所里办个结婚证,这样一来呢,若是生个女孩子先藏起来,如果生个男孩子呢,再领结婚证给你们办喜事。”同江娘怕领了结婚证,计划生育检查的紧,麻烦就大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美就想过去找同理,把她的情况如实告诉他,可是自己的房门被爹在外面上了一把锁,任凭自己在里面咋样的砸门,王长顺就是不给开。

待同理回过味来,一看是她,两个人呵呵地大笑起来。

“同心啊,咱也干不上啥好的活,不还在饲养处挑粪了吗!”

“这又咋了?”同理不解地问。

王长顺把筷子一摔,怒斥道:“你死了这条心吧,同理有啥好的,不就是个修理工业务员吗,他能到哪里去,爹现在有权有势,和公社的人们关系好着呢,随便在公社里给你找个不比同理好,人家李部长有权有势,还比不过同理这个穷小子!”

一语双关的话,王有和王长顺都听得真而且真,一个劲地直点头附和。

“我想象一下阿,这好比是两个人的部队,一同参加一场激烈的战斗……”

王美说:“你要是不让同理干,我就不去绣花厂上班了,下地挣工分去!”王美一撂筷子,撅着个小嘴,饭也不吃了。

“刷阿,天天刷,不刷可受不了,但没有吃奶……能省就省啊……”

几天的工夫,女人回来了,结婚用的证明一应俱全。上面赫然写着:翠花,女,28岁……

“你二哥答应出几千,再让他借点,我再撺掇点,你大哥是指望不上了,不过钱的事没有问题,上次钱都凑够了,你就是不答应。”同江娘拾掇起炕上的被子,乐呵呵地又说:“走,过俺儿媳妇!”

要放到别人,王虎这个无赖早上去拳脚相加了,只是在同江面前,他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同江的厉害王虎是亲眼见过的,若是伸手还不是拿自己脑袋往石头上撞。但这样又不甘心,自己花钱娶的女人白白地让别人抢去,知道同江这人做事干脆仗义,于是把五千说成七千,明摆着就是想和同江要钱。

素花挣扎着站起来,拉着同江的胳膊说:“王虎,你别赖同江哥,我实在没处去了才跑到他这来得,我再也不回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