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三的事可得操扯操扯了,老三那里知道吗?得给老三个信阿!”

“想娶外来的那个女人吗?我的娘唉,不是一句话的事啊,得钱啊!”

那是一年前的一个冬日,也是一个飘雪的日子。女人来到这个村子,在村子西头一户人家住下了,第二天村里大队部的喇叭里就广播了,说一个外来的女人要在这里找个婆家。当然了,是村里的七爷广播的,七爷已近六十,性情直爽,敢说敢当,在村里威望很高,每当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七爷便一一搞定。如遇到棘手的事,七爷点上长嘴烟袋,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便堆起沟沟壑壑来,随着浓浓的烟雾散开,瞬间从里面里掏出他的锦囊妙计来,一一办妥,所以人们对七爷那是格外的尊敬,有啥事情也先和他商量。这不,西头的那户人家把女人的情况报告给七爷,七爷捋着花白的胡子,说:“这个女人的底细还不清楚,当然了,咱村里还有不少小光棍,这也是个好事,总能解决一个小光棍的实际困难啊。”于是,七爷就晚饭都没有吃,到村长王有的家里。王有和老婆正在炕上坐在饭桌前吃饭,七爷也没有咳嗽一声经直就闯进来,把王有和老婆吓了一跳。王有老婆桂琴顺手想把饭桌上的点心藏起来,却被七爷看了个满眼,桂琴来的也快,手举着,吞吞吐吐地说:“七爷你……来了,来坐,吃点点心。”王有也下了炕,问道:“咋了七爷?”七爷说:“你们吃,我用一下高音喇叭。”王有说:“咱村又有啥新闻了?”说着打开喇叭。七爷也不答理他就把女人来村里找婆家的事在喇叭里广播出去了。七爷这一广播,在家吃晚饭的人们都停下碗筷,眼望向窗外,伸长了脖子,那些老年人从土炕上下来,到外面去踮起脚,用手罩着耳朵仔细地听。

“我们还是别去民警室了,去了说开了对你不好……”同江对女人劝道。

豆腐五爷没有理他。冯二狗又不甘心地说:“爹,你不去给日本人做,你就把咱家的豆腐秘法传给我,你现在可以不用劳作就享清福了!”

同江站出来说:“是我敲的钟!我们还不争分夺秒地去打谷场,等老天爷把下的雨给收回去,这老天赐给的机会可就白费了。”王长顺那个气阿,气呼呼地说:“好你个同江,翻了天了,领导起我来了,我是队长还是你是队长,钟是顺便敲的吗?是你随便敲的吗?今天扣你三分工,说着看了一眼王虎,“晚上记工的时候,给同江扣三分工!”王虎是记工员,一点头,幸灾乐祸道:“我记着了队长。”同江站在那里一个劲地运气,两拳攥得咯咯响。旁边的七爷抢过来说:“同江敲钟是有点冒失,可他是为了集体……”

同江接过七爷的话茬,不服地说:“只要今天咱把场轧好,我认罚就是!”同江真想上去给王长顺来个通天炮,可一想到眼下正是要大忙的时候,七爷又为自己说了话,也就忍了一口气。于是人们向打谷场出发了。

一次冒失地敲钟,同江自认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对王长顺来说就好像动了他的命根子,心里对同江耿耿于怀。虽然这场风波表面上没有掀起巨浪,可是平静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矛盾。

麦收的天,骄阳似火,就连树上的蝉都无精打采地懒得唱它的高调。打谷场上,社员们热火朝天地在打谷场里轧麦子。今年是收成最好的一年,人们都盼望着分到自己的口粮,好好地享受这老天赐给的丰收成果,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七爷一个劲地用木杈翻着麦秸,一个劲地说:“往年,每到麦收季节,看着那茅草样的麦秸,都打不起精神头来,今年可不一样了,就连我这把年纪,也越干越来劲……”

这时王虎插话了,他瞥了一下嘴说:“七爷,你有劲?不如我们王队长有劲吧!”七爷瞪了一眼王虎,说道:“这是啥话!”王虎不理七爷,又说:“我们王队长有劲,不如同江有劲,咱村要说最有劲的就算同江了,听说同江一掌能推倒一堵墙,现在我们做个见证,让同江和王队长打个赌,同江要是能抱着碌碡走上这么十来米,我们就让同江上台当我们队长!”说话间王虎诡秘地看了一眼王长顺。王长顺阴阳怪气地鼓掌说:“同意王虎出的这个主意,我王长顺没有本事,没有把队里的生产搞上去,得换个能耐人当队长了?”说着王长顺拿眼瞟了一下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