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婷如今身在困境,无奈的依仗着贺理,所以当贺理将她带到这处地方,她才会反应那么大的感到失望,即使贺理一再的强调让她安心,她也只是稍感安慰,却并不会真的感到安心。

贺理脚蹬军靴,身着军绿色长裤,上身却只穿了件贴身的背心,看上去结实威猛的有些过分。

“不舍有用吗?”

雷婷本能的寻声望去,却突觉一阵天旋地转,铁臂圈上她的脖子,厚实的大掌先一秒捂住了她的嘴,坚实的胸膛紧接着也贴了上来。

雷婷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跟她平时温婉柔和的性子大相径庭,贺理有些被伤到,安静了半晌,反问了句,“我真的让你感觉这么差劲?”

只不过,套用小说里的经典台词,一切的一切,他只算到了开头,却没算到过程,这半路杀出个陈咬金,试问,这人生可以再狗血悲剧一点吗?

因此现在贺理的打扮是,银灰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领口解了一粒扣子,袖子也卷到了肘部。

雷爸爸从茶几里找出湿巾将女儿的手擦净,“那么,放轻松,你一边吃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说给老爸听,看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敢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

“叮”微波炉响了声,雷婷先前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客气了,吃完饭盒里的,自动自发的又给自己盛了一些。雷婷忙完这些才慢腾腾的说道:“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我上班的时候喜欢忙碌,李永波知道我的。”

好!就这么办,跟他说清楚,自己压根就不喜欢他!想逼自己跟他谈恋爱、结婚?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

贺理被逗乐了,赞同道:“你有这觉悟很不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一早答应做我女朋友,何必受这样的委屈?我早亲自风风光光将你送回家了。”

“离婚?”俩军官异口同声加强了语气。

雷婷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保湿霜,闻言呵呵一笑,“唔……我打算做臭豆腐呢,需要闷一会,哈哈……对了,能不能请你老公帮个忙,送我去机场,若是不方便的话,只要将我送到有社会车辆经过的地方就行了。”

俩中尉满脸的焦灼之色,可首长在跟前,俩人还是行了个军礼,才惊乱的开口,“首长,马春城的媳妇快生了,现在那边都乱成一团了,是柳指导员家的嫂子让我们赶紧来找雷医生的,幸好了,你还没走。”

“你别紧张,”贺理将水杯硬塞到雷婷手里,又想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包,“我是怕招待所那种地方委屈了你,你看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地方还大,床也睡的舒服……”

“雷婷?你怎么不上去啊?”柳南国几步走到她的跟前。

“团长?!”柳南国呆了呆。

“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

雷婷小卫等离的近,听到那重重的拳头声,全都不有自主的闭了闭眼睛,拢了拢眉毛。

离部队的驻地越来越近,眼前的视野也开阔了起来,远远的甚至都能看到部队庄严的大门,以及门口放哨的士兵了。然而更让雷婷感到兴奋的是,她居然看到一辆辆的装甲车、坦克、高机动迷彩越野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从一侧的路面驶过。

方小雅看到雷婷脸色潮红,忍不住笑出声,“刚才我就叫你将毛衣脱了,你没搭腔,南方都这么热的,要不我们找个卫生间,我从我行李箱内找两件衣裳给你换了?”

不过雷婷这名字乍听上去,还是太霸气侧漏了。大家每回听到第一反应就是——雷霆万钧!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又叫上了个“雷将军”的外号,这个外号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她初中毕业后跟随父母出了国,才总算消停了。

魏乔飞全程观览,待贺理换好衣服,砸吧砸吧了两下嘴,恶心兮兮的冒了句,“若是那女人不要你,我要你啊。咱选个良成吉日出柜吧!哈哈……”

贺理一脚踹过去,不重,但是角度非常好,将他踹翻在了床上。

眼见着贺理要走,魏乔飞收了玩笑的心思,又扑又爬的要从床上起来,“你等等我,带我一起。我对嫂夫人充满了浓浓的好奇啊。你带着我,万一情况有变,我好给你当军师,出谋划策。”

贺理自然不理,他自己的事向来不喜欢别人瞎掺和,这次是真的没辙了,才脑袋有洞的想起来询问魏大少。

魏乔飞或许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很有经验,可雷婷是那样的女人吗?贺理一瞬间觉得自己极大的侮辱了自己的女人,暗恼的甩甩头,走出了卧室。

贺理开了宾馆的门,魏乔飞直着嗓门大喊,“哥们,还是那句话,马桶也是有尊严的,何况你是比马桶高级不知几万倍不止的灵长类动物。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妹还不是发过誓要喜欢你到天荒地老……出柜的事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啊……”

关于与贺理说清楚,其实是雷爸爸的意思。

那晚雷婷回家后,整个人状态就不大对,若是搁平时,雷婷忙的越累,精神状态反而约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跟自己干了天大的好事般。可是那晚回家,恹恹的不说,头发还有些乱。

父母问,雷婷也没瞒着他们。

按照雷家的教育指南,雷家不需要“善意的谎言”,可以选择不说,但不能撒谎,因为谎言毕竟是谎言,虽然在真相大白后当事人或许会感激你的贴心,但后续的影响则是深远的。有过被骗的人都知道,不管那人是为你好还是诚心整你,当让你怀疑的事再次来临时,你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选择了不信任,区别只在于程度的深与浅而已。

雷爸雷妈听完后,对视了一眼,少了初次见到女儿时因为心疼生出的暴躁,现在心平气和下来,竟也生出了些其他的想法。

蕾妈妈快人快语,单刀直入,“其实妈妈这么想的,若是那小子真的喜欢你,条件又不错,你也没男朋友,不然就处处吧,或许你俩合适呢?”

“妈,你说什么呀!再说了,用不着处,我也知道我们不合适,他的性格我不喜欢,太□了。”

雷爸雷妈真是好喜欢好喜欢小朋友,好想好想抱孙子,尤其在那天夫妻俩展望未来,预测到雷婷此生结婚生子的希望非常渺茫后,这种渴望就益发的强烈了。

“那爸爸代表你去和那小子谈谈?”雷爸爸想啊,想推心置腹的和那姓贺的小子好好聊聊。虽然那天雷婷说完贺理对她动手动脚的哪些事后,雷老爸做为爸爸的本能占了上风,又喊打又喊杀的,可事后和老婆靠在床上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聊到了自己年轻时,那时候他不也是一门心思的想占牧兰的便宜?想必那时候岳父大人杀了他的心也有吧?

雷老爸这么一想就豁然开朗了。

不过真爱和耍流氓之间虽然表现形式上很像,但所求的结果却是截然不同,一个被本能驱使,所求的只是的片刻欢愉,而另一个则是遵从于心,想要的却是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没必要,爸,我再过两天就去美国了,这点小事还是处理得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遇到点事就要爸爸出头,多没面子。”

雷爸雷妈一听到出国的事儿,心里同时叹了口气,但面上却还是寻常的样子,雷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让她自己拿主意后,一家人便转移了话题,各干各事了。

临街的玻璃橱窗,秋意的凉风被隔绝在外,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在雷婷的脸上,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舒适惬意。

雷婷斜依在沙发上,微闭了眼,咖啡馆内优雅的旋律,让她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婷腾的睁了眼。

毫无预兆的对上了对面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的那人的眼。

雷婷惊乱之下,闹出了些小动静,红了脸,小声道:“对不起,我刚才睡着了,你来多久了?”

“真好,”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雷婷没有管他,换上一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从包里拿出他的手机,推到他的跟前,“抱歉,昨晚有个非常奇怪的人给你打了电话,我接了,不过因为他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我就给关机了。今天约你的时候,我开机想打那人电话约你出来,却收到了很多未接来电短信提醒。我不知道找你的人有没有急事,要不你先回电话吧。”

贺理大手一盖,就这么压在了雷婷白皙的手背上。

雷婷抽回了手,装作不在意的喊了服务员,点了咖啡与甜点。

“婷婷……”贺理盯着她的眼,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

“再过两天我就要出国了,”雷婷截断了他的话。

贺理眉头一动,“散心?”

“不是,是进研究所,进修。或许待个两三年,或许更久。”雷婷语气平平的陈述着对于贺理来说几乎可以用惊天霹雳来形容的事实。

贺理眸色一变,沉默了良久,问道:“你为了躲我,情愿舍弃这里的一切?”

雷婷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早就计划好的,泰国旅游结束就回国办理手续出国进修。”

长时间的沉默。

雷婷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因为透过贺理的眼睛,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眸底深处暗潮汹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