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惹小姐发怒,更不想教她嫌恶,但…说来说去都是那两个混蛋兄弟害的,无端端地带他上妓馆作啥?他又不想去,说穿了是他们自个儿想去,拉他一道去,不过是多了个应付小姐的说辞,他只是笨笨地当了垫背,落得这种下场。

“我的脸一直都是这样。”朱夭若闷声道,他对于周遭的丝竹声没有半点反应,尽管人就坐在二楼的雅阁里头,身旁还坐着两位美娇娘。

毕竟他可是不收薪俸的,这五年里就拿了当年典当的十两…真是个傻子!居然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范江用过早膳后便带着容婧去当铺,一边品茗吃饼、一边谈笑风生,东拉西扯,笑得花枝乱颤,瞧在朱夭若的眼里,只觉得心痛。

“容婧。”范江把碗一搁,坐到容婧的对面,遮去她的视线。“别再瞧外头了,我说了甭睬他。”

尽管她向来不怎么发派工作给他,他还是会自动自发地找些事来打发时间;只是偶尔忙过了头,反倒将主子丢在一旁了。

“夭若,你瞧,那儿有个束发少年郎。”

可这姑娘面生得很,分明是外地人,说不准还是打晋南来的;听说晋南一带有几个经商致富的商贾皆富可敌国。但听说他们的身家并不清白,以往好似是山贼还是什么来着,说不准她就是打那儿来的。

“每逢节庆,他们总会回卧龙坡,说不准…”范措犹不肯死心。

嗯,这样听起来,有点像是抱怨了,真是对不住,还请看倌别介意,尽管跳过这篇序,直接看故事便成。

他如此地放肆,非但亲了她,还对她上下其手,更不可饶恕的是,他居然…啐!到苏州是想过得开心的,然而美少年也不过才瞧了几天,接下来的日子却混乱到不行。

搬到苏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怎么老觉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是谁起的头?

是她吗?

范江乏力地饮眉思忖着,突地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抬眼便见着夭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教她连忙敛下眼。

啐!方想到他,他便跑来了?

他跑到这儿做什么?他不是正躲着她吗?既然打算躲她,他就该窝在府里才是啊!跑到这儿…教她怎么面对他?

“小姐,听说有人上门提亲?”朱夭若快步走到桌旁,压根儿不管自个儿还上气不接下气。

范江微挑起眉,偷觑了他一眼。“怎么着?”

这么厉害?连着几天窝在府里,他也知道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啊!八成是廉硕那笨蛋跑去通风报信的。

“人呢?”偌大的大厅就只有小姐一人啊,该不会是廉硕诓他的吧?

“走了。”她随手抓了个天山玉镇纸把玩。

啐!男大当婚,看来他真的想成家了…他要怎么成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岂会愿意跟着他一块儿吃苦?方才她没同媒婆说,他不是她府上的总管,而是她的典当品…要是媒婆知道夭若只不过是当铺的第一号典当品,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唉!她太过仁慈了,方才若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媒人肯定会立即打道回府。

只是…他通常都在铺子里和府里走动,或者是陪着她出游,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他?

并不是她要嫌弃他,而是他真不是她偏爱的类型。

她要的男人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器宇轩昂、潇洒不羁,而他…除了浓眉大眼之外,其它的嘛…飞扬的浓眉显得太刚强,看得出固执的性子,黑眸显得太阴沉,好似随时都在算计别人,鼻梁显得太刚毅,唇瓣抿得极为…混蛋!教她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了。

“走了?”他一愣。

换句话说,她终究还是拒绝了?

可不是吗?小姐是偏爱美少年没错,但仅止欣赏罢了,从未想过要占为已有,更遑论与哪个小白脸结为夫妻…啐!明明知道的事儿,可当初一见着容婧,他怎会笨得一头栽进小姐设下的陷阱?

“嗯。”她状似随意地道,彷若把那一晚的事给忘了,但只有她心里清楚,把玩着镇纸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不管他为何突地跑来,但现下都已经把事儿告诉他了,他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她不说话,他不搭腔,气氛好似突地沉重起来。

朱夭若瞅着她,见她把玩着手里的镇纸;小姐宁可盯着手上的镇纸也不多瞧他一眼?他不禁在心里暗叹。

她定是在意得紧…

或许他还无法看穿主子的心思,但这么一丁点小动作,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然而事情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

倘若不趁现下把话说开,往后五年要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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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完气后,朱夭若刻意忽略跳颤不休的心,方要开口…

“你…”“你…”范江抬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对看一眼,她连忙移开目光。

“你先说吧。”

“小姐有什么吩咐?”

谁知道两人竟又一块儿开口,她不禁没好气地抬眼瞪着他。

“我要你先说,你听不懂啊?”原本是想问他有无成亲的打算,但既然他有话想说,就直说啊!

“我…”心跳急促,教他在舌尖上打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她没好气地道:“想说什么就说啊!”这样你啊我的,听在耳里多不舒服?相识五年了,想当初刚和他一起生活时,也没见他这般别扭过。

“我…”他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气哽在喉头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逼得他几乎快要窒息,只好一鼓作气地道:“那一夜的事是我的无心之过,我知晓自个儿定是唐突了小姐,所以我…”

“得了、得了,往后别再犯了。”她挥了挥手,状似不在意地道,然而却急急地垂下螓首,不想教他瞧见烧烫的粉颜。

这种事能在这当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