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格的,当初买下他可真是再值得不过了;从府里到当铺的差事、从洒扫庭院到替当铺赚钱,他没什么做不了的,万事皆替她处理得宜,不劳她费心…小小一块玉佩,当是赏赐他的也不为过。

当铺后院的凉亭里,飘着茶香和饼香。

“可方才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送饭菜进来的时候,他…

瞧在她当年花了十两银子买下他的份上,替她分忧解劳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投以惊诧目光的人不只是在湖畔,更有些是来自湖面上的其它画舫。

京城里称得上是富贵人家的,不就那几户。

当年和他们范家一道躲进卧龙坡沦为山贼的几个世家,老早聪明地下山了,有的接受招安、在朝为官;有的则是变卖当年抢来的大批财宝,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贾,就唯有他们范家…想到这里,范江心里不由得又有气。

扁是第十章,我就一连改了数种版本,真是恼啊!偏又无可奈何。

“自然知晓,以往都是在卧龙坡上过生活的,就算不是挺熟稔,但也照过面;不过若是小姐不说,我也认不出她是谁,只当她是小姐捡回来的美少年。”廉铎边说边大口呷酒,显得快意极了。

“就只有我不知道…”朱夭若喃喃低语。

可不是吗?毕竟他不是卧龙坡上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不知怎地,倒觉得自个儿像个局外人。

“你又在不高兴什么?”廉硕没好气地问。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嘛!摆张臭脸是想要吓跑身旁的美娇娘吗?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不知会我一声?”书他像个傻子一般,天天算计着要如何将容婧赶出小姐的房间,要如何将她撵到苏州城外…倘若他知道她是女儿身的话,他岂会这样对待她?

“咱们以为小姐会跟你说啊!”真不是他俩喜欢计较,可说真格的,小姐待夭若还真是好,就因为小姐向来待夭若好,遂他俩便认定小姐肯定会告诉他的,谁晓得小姐居然没知会他一声…不知道小姐在打什么主意?

但不说又如何?横竖小姐又不会因此责怪夭若。毕竟小姐可是疼他疼得紧的,教他们兄弟俩老觉得奇怪,只爱美少年的小姐怎会对一点也不俊美的他疼爱有加?

话再说回来,容婧就算不是倾城美人,也绝对称得上天香国色,他怎会看不穿她是女儿身?

“她没说。”朱夭若闷闷地道。

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在要弄他吗?

他还记得小姐有几回笑得人仰马翻,只是那时不觉得有异,如今想来…真是教他痛心。

为何众人皆知的事,唯有他不晓得?

回想着小姐几番难遏的笑意,他不得不这么联想,小姐根本就是在戏弄他。戏弄他到底有什么好玩?他不懂小姐的心思,只觉得自个儿的心疼极了。

“没说也不代表有什么意思,你何必放在心上?再者,容婧横看竖看,就是个标致的姑娘家,你怎会瞧不出来?”

“我…”小姐是没说啊,如今更是气得连瞧都不想瞧他一眼。识得小姐五年,这还是他头一回惹得不拘小节的小姐如此愤怒,反倒教他心慌了。

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竟教她这般生气。

难道是…因为他险些扯开容婧的中衣?但他隐隐约约地只瞧见了好似肚兜的东西,而且瞧得一点都不清楚。

倘若不是容婧先招惹他,他会这般做吗?

就算她是个姑娘家,也不该那般刁蛮骄纵,逼得他大动肝火。谁瞧得出来她是个姑娘家?就算她是名门千金、官家闺秀,也太过蛮横无理了。

说到底,小姐还是袒护她…尽管心里明白容婧是个姑娘家,但他还是一样觉得不舒坦,觉得心头发闷发疼,难受极了。

“没什么好可是的,喝酒!”廉铎拿起夭若的酒杯,硬是塞入他的手中。“不管是痛苦还是烦恼的事,全都抛到一边去,咱们现不是来快活的,啥事都别想了,知道吗?”

朱夭若瞪着手中的酒杯,突地一口呷尽。

是啊!先求今儿个的快活好了,至于小姐到底要怎么处置他,这可不是他能置喙的事。

“好样的!被豪气,男人就是要像这个样子,多喝一点!”廉硕见状,在一旁鼓噪着。

就这样,朱夭若一杯又一杯地喝得烂醉,醉了心思、迷了眼,颐长的身子就这样醉倒在身旁的花娘腿上。

然而可恶的是,他的脑袋却依然清醒。

身躯有些麻,双眼有些迷蒙,该是醉了,但偏偏脑袋瓜子不断地想着小姐,想着她为何那般淡漠,对他视若无睹…

“爷儿,咱们这儿还有两位姑娘,若是不够的话,尽管吩咐一声便是。”

缓缓地爬坐起身,朱夭若有些失焦的黑眸瞪向纱帘,见着势利的老鸭,她身旁还带着两个样貌不俗的花娘。

确实样貌不俗啊…不知道是不是自个儿醉了,还定怎么着,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花娘像极了小姐?

是她们真的长得像小姐,还是在他的眼里…谁都像她?

他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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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余晖斜落,一道道阳光洒落在范府的林子里,筛落一束束的光痕,由黄昏转为黑夜,转眼问范府里里外外都点上了灯,眼看着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可最常在府里走动的人却不见人影。

夭若究竟是上哪儿去了?该不会是自个儿这几天对他不理不睬,惹他气恼,一气之下便走了?

范江独坐在房外的凉亭里,柳眉轻挑,睇着亭子外头浪花般的纷红骇绿,却没了欣赏的兴致。

总觉得身旁突地冷清不少,教她不习惯。

容婧丫头上铺子玩闹去了,夭若那混蛋打昨儿个便没瞧见人影,突地身旁好似没了半个人,冷清了不少。原本嫌他们两个吵得她头疼,教她想去外头欣赏美少年的兴致都没了,然而如今两人都不在,她却闷透了。

尽管她是始作俑者,逗着他玩,玩得过火,但如今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他还要怎么着?

倘若不是因为他打算扯掉容婧的衣裳,她岂会对他动粗,岂会对他生气?

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怎能就这样被他破坏?再者这可不是她的目的,都怪他死脑筋,禁不起人家逗弄。

啐!如今还敢拿乔,教她找不着人,就连请安问候、料理膳食都不用出面了?

昨儿个午膳之前还瞧见他的…尽管她故意漠视他,但这可不代表她往后都不睬他了,让她发点大小姐脾气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