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剑南冷笑道:“就凭你,也能胜我?我若败给你,自然无法再讨还金子,这件事我不管便是,但我却不能阻止他人前来讨要!”

况且大家均看到楚仁义手下留情,分明是将相斗双方隔开,只为平息此战,并非求出风头。如此一来,众人对这位上清道长的大弟子更是心悦诚服,又怎会心生憎恨。

洪泊眼见再出两三拳便能将华确生击败,突然严庆宏身边那身法极快之人窜出,迎面扑来。洪泊眼前一花,连对手身形都未看清,敌方一脚便已踢至面门。洪泊这时已无空暇之力出手还击,只得向后一滚,逃开了去。虽已避开来袭,但狼狈情形被人看去,这叫他如何不怒。

华确生说完,转身正待离去,白中天在身后不急不忙地说道:“华帮主慢走,我有一事还想请问!”

说到这里,华确生豪兴顿发:“那三人见我已识破他们诡计,便想上前强抢。哼!他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海井帮的名号。想从我手中抢走东西,有那么容易?我将那三个骗子痛殴一顿,便放他们走了。那小偷说,他帮我识破了那些骗子的yin谋,求我放他一马。我心中高兴,便将他放还!”

白巧悦“嘻嘻”一笑,如花绽放,楚仁义见了,心中一动,寻思:这白二xiǎojiě笑若桃花、惊艳夺目,直如天仙下凡。本次来到苏杭二州,遇到了许多如花似玉的绝se丽人,江南美人此说,当真不虚。但这白巧悦清新脱俗,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以美人二字形容,可也真是亵渎了她!只是从未听人说过江南出仙子,但若无此事,那如何一次接一次地见到这仙子一般的绝se佳丽?

楚仁义忙分辩道:“绝非如此,白xiǎojiě,其实刚才那毛虫飞到你身上时,已然破碎,也就是还未加身,便已‘阵亡’!”

铁秀忙解释说道:“但那是大哥先去招惹他的,我们确实理亏!”

两人功夫各有所长,金不换五行拳拳势jing妙、迅若奔雷,而殷勤的擒拿手也是变换多端、妙招横生,两人斗了许久,却是未分胜负。直到殷勤东主得知消息后,匆忙赶来,才劝服二人罢斗。

楚仁义再朝师弟们看去,只见天生也躺在地上,只剩下天阳一人与殷勤相斗。童钱在一旁也与瞿正明等人斗得正酣。

楚仁义又说道:“那如果只能选一样,你是选美貌,还是善良?”

那陈军官在后方重重咳了一声,这士兵不待多言,又是一刀朝楚仁义砍来。楚仁义略微侧身,足下一脚朝对方胫踝踢去,那士兵脚腕中了一击,立足不定,朝前扑地而倒。

天生忙抢上来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天生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了,我早说郑前辈不是个昏庸的人。他阅历丰富,一看我们大师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xing情温和、武艺超群,就认定他是位难得的佳婿,因此便不反对大师兄和郑姑娘在一起!”

楚仁义越打越急,见今ri败局已定,无论如何也胜不了敌人,忙对呆在一旁的郑瑶喊道:“郑姑娘,快去叫醒大家,让郑伯伯也过来,这个敌人我对付不了。”

天生哈哈一笑,说道:“一试就把你试出来了,我可没有瞎说,你假如不想让这话传到郑xiǎojiě耳朵里,你就要…”

楚仁义忙恭敬地回答道:“好的,听郑伯伯吩咐。”

“浪里翻云”这一招,在郑四海手底下浸润了几十年,早已被他练的炉火纯青,每次使将出来,确实百人难敌。此时想起师父所教的这套刀法用处极大,他更是豪气万千,杀得加倍起劲。

赵振阳挺身而出,喝道:“如此说来,我们哥俩现在就来分个胜负如何?”

绵云掌与狂涛剑,便如云水,虽软而不能破,虽柔亦不能当,虽弱更不能抗。巨力加身,被无形中消解;钢铁之躯,在长久时磨穿。

那道人瞧上去颇为年轻,细看之下,却瞧不出他的真实年纪。看面相只觉得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但他双眸凝重、暗蕴光华,非五六十岁、武学至深、大智通天的老者不能有。只见他头顶梳着个道人发髻,上唇留有微髭,颏下三缕长须,面貌和善,俨然是位得道高人。他身负药箱,手中持有一根竹杖,竹杖长而颇粗,不似寻常拐杖。乍看此人装扮,还道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细瞧他面貌,便知他内心和善,神圣不可侵犯。

那老僧雪白的长眉垂至眼角,颜面之上却无一丝皱纹,只见他双眼微睁,脸上露出可亲微笑,便如一尊佛像一般,令人崇敬。

这僧道二人慈眉善目,一望之下,便觉和蔼之至。若非心中慈软已达悲天悯人之境的大智者、大圣人,绝无此貌。这二人虽有释道之别,却均可看出,此乃有道高士。

郭坤见对方来人更增,心中焦躁。适才争斗中自己并未处置得当,此刻再不显出忠勇向前之意,更待何时?想到此处,他双拳挺起,一纵向前。

王本初见他冲来,挥手一掌击出,与郭坤右拳相碰。

郭坤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右臂一软,身子随掌力飞出,跌在一旁。

何启传被段青山及洪万通在身后牵制,未注意来rénmiàn貌。这时见郭坤飞出,知敌yu拦下己方众人,心下已不耐烦,回肘撞向身后两人。段、洪二人闪身相避,待要出手,何启传早已向大门窜出。

何启传直奔王本初与李行,双拳挺起,yu冲开二人。他拳力甚重,寻常之士如何能及,便如段青山之强,也不可与之力敌。

此时,何启传拳力已至,李行知其厉害,不敢抵挡,仗着身法快捷,避开了去。王本初仗着自身内力浑厚,出掌硬接了右侧这一拳。何启传左拳无人抵挡,劲力向前奔去,谢印川站在李行身后,首当其冲,展开拳脚,接下这一拳。

只听“啪、啪”两声巨响。王本初身子微晃,面se通红,勉力接下此拳。谢印川拳脚虽jing,内力与拳劲却远为不及,与何启传对拳后,被巨力击退,向后跌出。岳潇站在他身后,见他跌来,忙伸手扶住。

何启传一击奏效,乘势追击,再度双拳打出。

突然间,站在最后方那名神仙般的道人绕身越过谢印川,闪至何启传面前。此人动身后,每一步都清晰可见,不似白中天与严庆宏仆从那般动而无影、行而无踪。他动作不见花哨,身法不见迅捷,移动起来却是飘逸非常。如他这般看似飘然,却能一蹴而至者,天下高手中只此一人。

何启传双拳已打向这道人胸口,距胸前半尺。

以这少林俗家第一高手之能,此招不可不中,中者不可不废。况且何启传击退王本初、谢印川二人,见又有一人窜出,又添生力,不知此事何时休,心中紧急,全力爆发,试问世间又有谁能解此拳劲?在这胸前半尺之处,在这手臂弯而不可发力、急窜退而不可自救之境,天下又有谁能免此一死?

众人不知危急,因众人看不清场中形势。何启传出手太快,以旁观者之清,尚不能察觉,这当局者之迷,又如何能自知?

但天下就有这么一人能够抵挡——也只有此人能够如此抵挡——在此极端危急之际抵挡。

何启传双拳距其胸前半尺,便觉此人双掌拂上自己拳头。他知对方不能敌,但这时一勇而前,兼顾不到伤亡之数,仍是双拳力出,猛击向前。

虽何启传进而加劲,与那人双掌相撞之时,却未发出任何声响,不知是四周嘈杂之声覆盖,还是本身便无声响。总之,此时听不到任何相撞之声,听不到适才与王本初、谢印川劲力相撞时所发的“啪啪”声。

虽何启传全力施为,与那人双掌相接之后,却感觉到阻力不断加重。初时力一分,瞬息便十分,随之进百分,继而超千分。在这短短半尺之内,在这短短瞬息之间,何启传的刚猛劲力,被消于无形。

就像进入极其粘稠的泥潭深沼一般,越朝下沉,阻力越大,所出劲力越小,最后消于无形。

就像沉入深海海底一般,越朝下沉,浮力越大,反击之力越大,下沉之力越小,最后消于无形。

一切!

一切都消于无形!

在击到那道人胸前之时,何启传的拳头再也不能向前移动半分,他心中的必胜之念也消于无形。

他又怎能相信,天下竟有此人?竟能做到此事?此事只有神仙能做到,天下又怎会有神仙?

他不相信有神仙,所以他再次出拳。

拳力再次受阻,所以他败。

他连出数拳,就像有股无形的水chao阻挡他,就像有面无形的钢盾防御他。

水chao至柔,钢盾至刚。二者怎能并论?

若能并论,则称之为水盾,无形的水盾。

何启传遭遇到适才司徒剑南遭遇的挫败,感受到适才司徒剑南感受的心情。那便是在水一般的至柔之力中,再刚猛的力道也无所适从。

何启传已无力出拳,他抬起头看了看那道人。只见此rénmiàn目慈祥,双眼有神,眼神之中she出一股柔和光芒。何启传只觉得他目光she向自己,颇有安抚之力,正在祛除自身戾气,化一切残暴为祥和。此时,他全身舒坦,懒洋洋的,再也无力出拳,也不想再与人动武。

何启传此时渐渐醒转,意识到自己所犯之错,心中一凌,猛然抬起头来。一仰头,双眼便触碰到那名身着灰布僧衣的慈祥老僧。这时,他面部微微变se,双眼再也离不开那老僧。他看到老僧也在看着自己,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弥陀佛”,向那老僧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