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是…”晚上,枕流见吴雨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收拾书包时拿着意外掉出的垃圾袋和湿纸巾呆,才想起分手时忘了把这两件“法宝”还给远航,毕竟,女孩子玲珑的背囊里也装不下太多的零七八碎:“那是我在市顺手买的,您用吧,”6远航反复交待过,今天的所见所闻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和与院里有关的那些七嘴八舌,最后又重点叮嘱他万万不可告诉吴雨,并一本正经地威胁说否则就会永远失去武陵溪畔的那座桃花源。要不是明显感到远航似乎有更为多姿多彩的水下冰山并未一吐为快而打算继续探个究竟,徐枕流真不愿意和可爱的小吴老师“同床异梦”。

一次,某计划生育干部下基层科普,问大家是否明白为什么近亲之间不得结婚,老乡搓着手、羞涩地说:“知道,嘿嘿,太熟了,不好意思下家伙。”事实上,之所以随着年齿徒增,枕流给一日为师们上起贡来愈困难,就是心理这关不好过。从语研附小、附中直至研究生院,身边的尊长一天比一天面熟,往往都是互相“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真要让人家手心朝上,大概谁也舍不得这身剐。

近一段时间,易姑娘始终在忙活那个看似遥遥无期的新项目开,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故而两人难得一见,反倒是那辆驾轻就熟的本田在通往开区的来来往往中足斤足两地度过了磨合期。坦白讲,枕流真是一百个不愿意为这种事情张嘴,好像自己如何四下兜售自己出人头地的野蛮女友似的,虽然他那些有意无意的口若悬河之实际效果虽不中、亦不远矣。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没有老母鸡下的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缺了张屠户,咱也不吃带毛的猪!这些表现国人智慧的至理名言就是要告诉人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虽然我们的低生育水平已经保持了良久,但按时作的母性仍旧寻找着哪怕是苛刻的机会蓬勃展着,的确,越是崖壁里那些得不到适宜土壤和环境的种子,就越能缔造出倔强的美丽。

其实,这《舞娘》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并不陌生,整套舞蹈编排基本上脱胎于蔡依林那余温尚存的演唱会版本,所谓火爆性感的极限造型也无非是全套的大V字领紧身皮夹克、皮短裙外加长统皮靴,当然,都得是纯黑的。几个伴舞的帅哥,从那热辣眼神和限制级动作上看来,大概有点儿专业基础,这一切的招之即来对于黎夕茜来说肯定是不在话下。事实上,徐枕流也是到此时此刻才确定前些天在那家兼教钢管舞的健身俱乐部门前晃过的似曾相识就是这位从未受过任何挑战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弗洛伊德认为在每个人产生意识的初期,要经历所谓的“镜像阶段”,在这个时期里,孩子通过对周围成年人的观察(通常是父母),来逐渐确立行为准则与实现自我认识。正如所有没死过的人谁也不能肯定关于地狱、阎罗以及鬼门关的传说究竟真假几何一样(至少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当然,政治宣传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同理,到底咱们在襁褓中是如何学会做人,现在大概也没有人能记得了。所以说,到现在为止,弗爷讲的这套能且只能是一家之言。但那个相反命题的答案却基本可以肯定,也就是,父母往往希望孩子能按照自己的设计蓝图长大**。

欧洲人把小说称为“nove1”,其词根“nov”源自拉丁语中的“novus”,本意是“新鲜的”、“新奇的”,简单说来,文学就是靠它那“高于生活”的属性来吸引视听,因此,抄袭他人的作品自然就不能作数了。退一步讲,所有陈词滥调的大路货色,也都没有更多拿出来分享的必要,可能也正因为如此,6远航是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才决定“拉枕流下水”,毕竟,拾人牙慧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勾当。

“你怎么了?”尽管这个偶尔对自己一统江山的功课构成威胁的徐枕流常成为针锋相对的目标,但当看到他脸上不绝如缕的泪线时,易欣这位年长半岁的“三道杠儿”还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越上下级的关心。

“哎,”久未开口的6远航不知道是冲谁点了点头:“能有这么个男朋友多幸福啊,”她喝了几口饮料,望向艾枚的目光很是诚恳。

现在,这里早已重新沦为旧年记忆的堆积场所,但曾经的印象依然在隐约中依稀可辨。那会儿,有时要参加田径队训练的易欣并不是女孩子喧闹嬉戏中的常客,下学后更多地径直回到小屋里练就将陪伴她一生的独往独来。

“哦?赵老师,”对着门坐的顾岩先现了“敌情”:“来来,坐坐,”这位之所以能不学而有术,很大程度上是见人三分笑之力:“小徐你们几个好像还没见过吧,这是赵博士,原先就是咱们院里的,去年刚从美国回来,纽约大学毕业又在那儿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是咱们的所长助理,出口又引进的。”胖子的笑声总是容易感染听众,但这回跟着咧嘴的只有苏韵文,看来别人早就对他那几招有了足够的抗体。

等等,好像还有意外收获。他现这一把之下居然还“买一赠一”,手中多了本儿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小册子,真乃皇天不负有心人。难怪傅斯年先生鼓励史学家们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呢,看来考古中有所收获的快感大概和捡钱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前者是合法的团伙作案而已。

听了半天,枕流才弄明白,原来是这位老兄在某大学谋得了个代课的差事,需要院里出示一份证明材料,内容无外乎品学兼优、色艺双馨云云。

“等…等所里开…开完…我再…再…再…”

“再…再来这儿盖章,”老主任也快出师了。

“那…谢…谢…谢…谢谢…”真是理多人不怪。

“你去xx大讲哪门课?”旁边一位年纪小些的老师大概也想分杯庚。

“……音学!”

枕流从办公楼里懒洋洋地踱出,躲闪着下午打趣的斜阳,早知有如此多人都没有在学生证上加盖那似乎可有可无的印章,他也乐得不跑到外面喝趟西北风。细想想也是,反正这里的研究生都是公费培养,用不着一遍遍清点人数。看来,还是共产主义好,到了那会儿,不分你我,大概就没有如今这么多让老外晕头转向的中国特色繁琐手续了。

“魏丹——”好像很辽远的声音。

枕流吓得一溜烟重新钻进楼里,手中玩耍着的学生证险些被扔进门边的废电池回收箱里。稳住阵脚后,徐枕流注意到,宿舍楼下一个晃动的袖带飘飘正是那位冤家路窄,用纯白粗毛线编织的长款外套俏皮地盖住浅蓝色校服、显得浑然一体,书包随意地拎在手中,半扎的披肩长大概是刚刚加工过,如今大6的中学似乎还没有宽松到这个地步,尤其在语研院这块保守主义阵地上。看起来,她大约是刚刚下课的样子,据吴雨说,假期时,魏妈妈还把女儿接到外地去住过一阵。

顺着小姑娘飞扬的手臂望去,三楼的一个窗口探出个小分头,大概就是刚才那声呼唤的出处。虽然看不分明,但从略带大河气息的中原官话和毫不扭捏的举止中看来,女孩儿的眼光大概还算不错。原来那位传说中似乎遥不可及的博士哥哥就潜伏在眼皮底下,可惜这个重大现着实没什么市场价值,要真把同样官司缠身的魏家老爸喊来捉奸成双或者胁迫她跟远航签署个互不干涉内政协议,那乐子可就大了。

等似乎并不避人的魏丹笑吟吟地颠上楼去,长吁口气的枕流才眼观六路地猫出来,回头看时,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刚才一直躲在开学大扫除时被擦得洁净如新的玻璃门后,非但起不到任何隐蔽效果,滑稽的仪态恐怕还会格外吸引眼球。自作聪明的人们常常就会这样,自以为天机不可泄漏,其实早被有心人看了个无处藏身,就像动物园里每每背过身去吃花生的猴子。正如蒲松龄点评的那样:“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推而广之,大概所有让人无所适从的事情都会结伴而来,比如惊吓。徐枕流刚刚溜回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定神,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好在,这次换成了轻柔的女性:“枕流——”男孩儿手里刚买的报纸颓然落地。

“对不起啊”,熟悉的红色风衣蹲下身去:“吓你一跳吧,”原来是导师赵冉。她对自己向来很和气,而且不是批给院长公子的那种一望而知的流于表面;比如那充满慈爱、似乎能够融化掉所有戒心与仇恨的目光,更像是在面对着自己的亲人。可惜赵博士暂时还没来得及招徕更多弟子,无法从比较中分出真伪。

“您怎么来了?”脱口而出之后,男孩儿感到有些不妥:“开学这阵儿净瞎忙了,那天本打算去所里看看您的。”其实,自打半个月前赵老师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荣归故里”,枕流始终在东摇西逛地悠闲着,倒也并非不懂得长幼有序,只是实在不大习惯那种淡乎寡味的接风洗尘。

“我也是正好过来办事儿,”她提起门口墙边的两个白色塑料袋,这阵势,赵冉反倒像是来给导师上贡的:“吴雨每天都很晚回来么?”看起来,她们二位似乎相交不浅。

“没有,没有,”徐枕流慌慌张张地半晌才拨开门锁:“她今儿好像要去哪个学生家,早上说来着,”好像全世界的老师都习惯在同一天集体出击,就像国际刑警统一行动而把贩毒团伙一锅端那样。

坐定,枕流刚想起似乎该去拿点儿什么喝的,赵冉已经打开其中一个袋子:“听顾老师说,你好像在找这套《哲学译丛》,我那儿刚好有。”男孩儿看到,最上面那本是马尔库塞的《爱欲与文明》,这套书年初刚刚出齐,几天前打电话去问时都尚未到货,从封面的崭新程度看,似乎不像是“刚好”有的:“那是几只南京板鸭,没带别的,你从小就是食肉动物,”赵冉笑着,却没有再掀开另一个口袋,只是朝茶几远处推了推。

出埃及记》(写作于公元前129o年或1445年)中曾经恶狠狠地说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对待伤害你的家伙,千万别心存妇人之仁。可同样是《圣经》,到了《罗马书》(写作于公元57年)那个时代,则教导信众们:“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基督徒们看起来似乎越活越抽抽儿了,这即便不算助纣为虐,也至少有点儿缺心眼儿,左脸刚挨完一记耳光,又要把右脸凑上前去。但经文随后的解释却让人振聋聩:“因为你这样做,就等于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的确,报复他人只能增加仇恨,就像用海水解渴一样,永远没有了结的那天。相反,以德报怨,不但化敌为友,而且能把你失去的加倍补偿回来。

受过纯正西式教育的赵冉博士大概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否则也不会连脑白金都没收到时反而主动去登学生的门,换成别人,恐怕早就要在背后骂徐枕流已经养尊处优得太不通人情了。

“可惜吴泓老师去香港了,否则多幸运啊,能整天守着这么个大专家,”赵冉一边鉴赏着通天般高大的书橱,一边不忘恭维着远在天涯的老树新花。平心而论,吴泓教授主攻的近现代欧美语言学研究近年来展很快,他那一代“大专家”早已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在我们这个国家在对待“历史遗留问题”时,良心倒还没都让狼叼去,至少学术界如此,即使不再来之能战,也好歹算是给体面地束之高阁了。

徐枕流正被从天而降的以德报怨弄得不知所措,便想借此良机也赞美赵老师一番,权且算做微不足道的谢礼。可似乎今天该着要欠足人情,他刚蓄势待,客厅里不知趣的手机却适时哭闹起来,若置之不理反而显得刻意,只好忍气吞声地跑出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程毅,说6远航了点儿低烧,正在宿舍将养。内容很简练,就像例行公事的通报文件。

千万年前,原始人类明文字,本来为的是在在不能面对面时进行信息沟通。但随着社会交际的扩展,大家现,若你不想和某人当面锣、对面鼓时,也可以拜托书面语言帮忙,比如宣战书、绝交信等等。之所以在有电报伴随着电话、短信陪同着手机,恐怕也是这个道理吧。

记得远航曾经提起过,今天中午要去和刚刚从上海开会归来的魏一诚见面,不知在外面冲撞了哪路花神,回到学校就“游园惊梦”了。中医理论认为,当气郁不畅引的虚火和外感风寒交攻于体表时,便会导致头痛热,从6远航的症状分析,大概正犯了这条。表面看起来似乎是没注意春捂秋冻,可根据辩证的中医学说究其根源,却是在去年那疯玩疯闹的季节里内火积聚而埋下的隐患,正所谓“一夏无病三分虚”。要不是当初一着不慎,何至于弄得如今步步被动。所以说,光解表温补只能管一时之用,若真要斩草除根,还得以毒攻毒,也就是医理上所讲的“冬病夏治”。

说来也怪,远航那边按兵不动,反倒由程毅通风报信,屈指可数,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向来喜欢打电话的程毅却仅仅了个短信了事,恐怕也大有深意值得挖掘,既然不想让他这个“第三者”插手,枕流倒巴不得能有人替自己费心费力地“专美于前”呢。

扔下手机,跑进里屋连天书架前的徐枕流刚准备“上回书,咱们说到…”,却现赵老师的神色有些异样,竟有些像做错事被大人抓到的小姑娘那样慌张:“这个……”细看处,才现她手里捏着本似曾相识的旧笔记本。

“哦,”枕流凑上去,记起原来是去年秋天收拾东西准备搬来时从家里抽屉后面现的那个破本儿:“好像是我爸的,您在哪儿找着的?”自从拿来后不久,它便不知了去向,马马虎虎的男孩儿也没当回事儿,不想今天却被初来乍到的赵冉逮个正着,真是缘分呐。

她指了指书架的顶层,犹豫一下,踩上旁边的小凳,把本子重新搁了回去。不知是不是由于暖气的肆虐,下来时,赵博士白皙的双颊有些涨红:“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嗨,我在家打扫屋子时找到的,”枕流很纳闷儿,自己绝不可能把笔记本丢到根本就没爬上去过的那个角落,吴雨也从不乱收他的东西,真是活见鬼。书上说老狐成精,或许搁久了的字纸也能化白为黄吧:“想拿来当字帖的。”小胖子胡乱编了个理由,不过,奶奶倒是多次拿父亲那一手潇洒的柳体来警策过自己。

徐枕流原本已经想好,今天无论如何得拉上赵老师去撮一顿,地点就定在路南的那家神往已久的烤鸭店,秋冬进补的好所在。正巧开学前刚得了笔进项,没有春节假期的妈妈寄回来足以使他提前实现三步走奋斗目标的压岁钱,请个小客自然不在话下,也好顺道把“横财富”化作“夜草肥”。可任凭他磨烂三寸之舌,赵冉就是咬定晚上另有安排。这位连所里例行聚餐都常不凑热闹的淑女不像是那种业余生活丰富的类型,不知今天忌什么皇历,愣是心事重重地匆匆告辞,弄得小胖子那顿依然自说自话的烤鸭嚼得很不对滋味。

好在,这种热脸对冷屁股并不是惯例;17世纪的第三运动定律中,牛顿爵士就曾明确地揭示过: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在一条直线上,大小相反。任何事情都一样,就拿程毅那条不冷不热的短信来说,既然人家不想让自己横插一杠子,又何必非得逆流而上呢?所以,直到第二天晚些时候,识趣的枕流才借去找别人的机会,“顺道”往6远航那里探望了一下。

把式把式,全凭架式。一进屋,徐枕流就现这里的气氛不错,很有些小病大养的意思,全套药片、胶囊、冲剂、糖浆,中西结合;各式杂志、光盘、饮料、零食,标本兼治。

“程毅呢?”几分话里有话的语气让枕流自己都嗅到了醋意。

“啊?”6远航倒是很意外:“好像是有课吧,”她坐在床边招呼枕流坐下,大概是闻讯赶到的崇拜者太多,女孩儿还没来得及把贡品一一过目;她拿出几包美食审视着,欣赏并确定无误后都悉数堆到徐枕流面前。成为胖子也多少有点儿好处,任何人都直到该如何招待自己:“他说你可能有事儿,短信一直不回,我也就没好再找你。”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枕流反而处在了该辩解的位置:“怎么搞的?”他只好敌进我退:“还烧么?”

“没事儿,”本该十分妥贴的鹅黄色保暖内衣罩在女孩儿病中愈显消瘦的四肢上,宽大得似乎有些臃肿:“昨天魏一诚不是回来么,”她拿起泛着热气的水杯,并没有送到嘴边,而是捧在手里,好像宿舍里蒸腾的暖流还嫌不足似的:“结果刚见了面就要回去,说家里有事儿,问他什么事儿也不说。”

其实,家庭生活的柴米油盐本就不值一提,只是还没进到围城里的人格外好奇而已,和那些玩火的孩子一样,等真烫了手,才知道并非什么事情都可以去随便尝试。

“最近,到一起就总吵,”远航望着窗外,楼下,一对刚刚买菜归来的老夫妇正互相搀扶着走向日复一日的锅碗瓢盆:“你说,像现在这样完全撕破脸挺也就没劲的了,是吧?”

俗话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道理都一样,真到危险的时候,也就顾不上太多大雅之堂,只好先顾那些要紧的。可反过来说,板荡识诚臣,只有此时才能显露出人性最直接的一面,所谓“是疥子就得出脓”,随着面纱被一层层撕去,最后的谜底也快要浮出水面了。

“你管他回家干什么呢?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枕流忽然想起昨天赵老师走后自己把失而复得的那个旧笔记本找出来时翻到的一句话:“你只能向爱情索取它可以给你的东西”。的确,热恋中的男男女女常常会轻易地承诺很多不大可能兑现的海市蜃楼,而这些水中月、镜中花是注定会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消散在地平线际的,于是,刚刚遇到点儿挫折的年轻人便开始貌似看破红尘般地抱怨爱情是如何的虚幻、多么的不值得相信。其实,只有当你“行到水穷处”之后才会明白,爱情仅仅是爱情,和世上其它的所有种种一样,它也绝不可能成为撒豆成兵的万能灵药、包治百病的点石成金。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一想到他还有个总得顾着的家,心里就老觉得……”枕流早习惯了远航这种喋喋不休的车轱辘话,他明白,就像令人上瘾的毒品一样,开始时也许是出于好奇、空虚或者寻求刺激,到后来只是为了避免不吸时的痛苦、而与快乐无关。例行作之后,远航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中午,林风还到我这儿坐了一会儿,那袋儿水果就是他拿来的。”

事实上,6姑娘曾经多次流露过对这位帅哥的好感,也难怪,林风那种不事雕琢的俊朗和干练的做派都很符合女孩子们按图索骥的标准;入学半年多以来,不少即将过季的积压货色都或隐或显地试探过,可惜人家就是始终装聋作哑。据狗崽队的反复调查,小林君既没有梦中情人,也并非受过什么有待疗养的打击,而这种按兵不动,反倒令他愈身价倍增。

“你看过林风QQ上刚换的签名档么?”钻回鸭绒被里的远航似乎来了精神,虽然气血不交,但躺在床上的她还是能“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徐枕流刚才进门时,6姑娘就正在津津有味儿地对着电脑屏幕傻笑:“他写的是:‘女人乃奢侈品,要等你有足够能力时才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