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云水心感到一丝不安,便将药师安置在江南一小宅子中,自己一人前往渊居。

“把我用过的东西,都烧了。不要被那些人的手弄脏……”脸上仍然有那种孤独的高洁,然而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皱眉,眉间的皱纹变得有如刀刻。

外面等候的大群侍女仆人齐齐一惊,收敛了疲惫的神色,看着那黑沉沉房间里走出的人。那是一个多月以来,第一个从他们的少主人房间里,走出的活人。

这可大大的不妙。

木尘冷笑道:“好走,不送!”

等了好大一会,前来买米的人渐渐少去,杨开这才走进米行内。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红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那就好!明日你就起程,一定要把她抓回来。若是不行就”武帝还没有说完,苏如炎突然问道:“当年你可是最疼她的?”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云水心微微一惊,口里却刻薄:“我到忘记了,那片天启本就是你家的……”

大院的门走出了一个青年公子,两道剑眉生的豪迈,精致的脸生的俊俏,身后的大院代表着家世。

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眼前白茫茫一片,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

只是看得一眼,男人就猛然一跳,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蚂蚁能逞什么英雄?

“我说了啊,”妈妈苦着脸,“可是他非纠缠着不放,说规矩他们也懂,要我随便出价……听说他家在封州可着实是势力很大……”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君熙年先大笑起来,再次举杯敬酒:“其实我君熙年,毕竟只是个生意人,虽然有个世家的名头,总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各位在我面前也不必拘礼,我看你们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看我,不像是来赏花魁的,倒像是来赏我的了。”

“就说你不懂规矩了,真是的”花儿而抓着易的衣领要把他拖下床,“花钱选花魁的是风阳郡的武临侯,选完了花当然要赏了,雅姐就是那花!还不快去打水伺候雅姐洗澡!”

“唉,教一个新来的都教不好。”里屋的雅埋怨了一声,起身走了出来。

……

其实仔细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眼神一点也不阴,瞳仁黑而且大,有几分野,有几分傲气,却难得的干净。

“实力和他父亲当年没什么可比性,毕竟他父亲太强了,不过也算的上一流好手,关键是她了解很多渊居的武学破绽,加上暗杀之术了得,现在皇城中渊居的高手也皆死在她手中,除了九名渊居门徒还有三个朝中重臣。”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起了细风,头顶的樟树上一叶飘落。对手终于动了,他走出阴影,逼近了男子。他的步伐并不快,不带什幺压力,平平淡淡的如同散步。

男人看着走来的女子,放下了小公主,行了一礼。

“各位,这个阁楼里没有食物饮水,我看他有伤在身,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将其困在里面几日,待他病弱之际再一举攻入,如何?”

虽然里面是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的计算,却一样冷酷无情。

“唉……缘啊!。”

在人群后面,忽然有佛号低低传来。

“天机阁云心大师?”陡然间,一直镇定的渊居主人,脸色也变了。

阁楼的第四层。

也许怕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动静,他没有点灯。

黑暗里,尤鸾侍立在一边,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少主是个有洁癖的人……在这样大敌环顾的险恶中,首先想到的,还是沐浴更衣。

今天是元宵节,满月如镜,光华灿烂。

天上的光辉映着地上的灯光。

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在两条街以外的集市上,人山人海,正兴高采烈地观赏着花灯,燃放着焰火……

“尤鸾。”

在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似乎是少主已经沐浴完毕,从水中站起,唤她。她连忙抖开寝衣,从背后给他披上。

他的肌肤潮湿而冰冷,肩背处,因为被穿过铁链的缘故,溃烂的不成样子,触目惊心。她咬了咬牙,撕下衣襟,为他包扎肩上的伤。

“真是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么疯的事情。”

站在黑暗里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暖意和奇异的笑意,忽然,有些落寞的说,“其实,你大可不必管我的。没人当你是疯子。”

“少主,不要这样说——是我害了你。”替他从肩头披上衣服,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黑暗中,那个人猛然回身,用力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冰冷而潮湿,然而,仿佛却是一个让人坠落其中就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不要叫我少主!叫我断!”

耳边,听见他说。

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梦还是真,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断……断?”

“尤鸾。”那个声音微笑着,抱紧了她,低下头,埋首于她发间,闻着隐约的白梅香气,许久许久,轻轻道:“如今,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别的人,他们都是想把我们逼疯!他们才是一群疯子!”

她忽然微微笑了,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欣悦,伸出手,抱住了这个黑暗中的影子和声音——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起在黑夜里沉沦吧。

黑夜里,阁楼中的角落里,那个恍惚浮现的白衣女孩又对着她笑,她却第一次对着那个小女孩笑了:姐姐,原谅我爱上了这个人……

她想要微笑,然而,心口忽然有撕裂般的剧痛!在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她已经叫出了声,捂住心口在他怀里弯下了腰。

忽然记起了什么,幽草的脸色忽然雪白。

“你怎么了?”抱住她,他急切的问。

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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