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尘可以清楚地见到地上的两个汉子正对自己投来祈求的眼神,期望自己可以救他们,那眼神中甚至还有些许威胁,木尘哪里看不懂他们的意思?

那两个大汉此刻也没办法再假装下去了,恶狠狠地瞪着凌霄阁少年,开口道:“小子,你是何人?竟敢管我兄弟的闲事。”

“老板娘。”小易招呼了一声,那年约四十多的老板娘抬头一见,顿时笑了:“小兄弟,又来买米了啊。”

老鸨当然认得苏如炎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近卫长大人!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武帝沉默半响,摇头说道:“既然以是如此,又何必怜惜!”

“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上官家最后的血脉,就是我了。”仿佛是喝了一些酒,薛紫夜的嘴也不向平日那样严实,晃着酒杯,眼睛望着天空,“药师妙手李梦尘可听说过?”

而少年却是这大雪天不一样的风景。

“云水心,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男人忍不住邹起了眉,单膝跪在雪地上,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

屋子里忽的寂静下来,屋外的蝉鸣声声忽然就显得分外的烦人。雅却才此时低低的哼了一声,“侯爷要怪罪,就怪罪在我一个人身上,没有这里其他人的事,你们怕什么?大不了把我扫地出门,他还能砍了我的手指,不让我再弹琴?”

看见雅他们过来,哪名随从转过身去,背着手不说了,妈妈上来拉住雅的手,暗里对随从指了指,“雅儿啊,让我进屋聊聊吧。”

门客们一愣,而后都开怀大笑起来,纷纷举杯。水阁里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倒是那个出来说话的随从脸上有些挂不住,站在那里发愣。

花儿冲他一吐舌头,做了个凶凶的鬼脸儿:“新来的,跟着小黑先学规矩,干得不好,赶你出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么?”易看了一眼窗外暖暖的阳光:“好日子。怎么了?我最喜欢在好日子睡觉。”

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女装,那是一袭绣着桃花和云雾的白色长袍,第一眼看见的是她的脚,踩在微凉的木席子上向他走来,易失去了判断这个人的依据,因为她没有穿鞋。

他骑马奔近那个男人,看看周围侍从都是近身卫队成员,小声说:“狗蛋,你好大胆!敢穿大人的盔甲在这里冒充!”

易这个习惯是他父亲教他的,说看一个人的武学从鞋会暴露他的本质。

小窗打开,就对着花园里的水塘,晚来抬头见月,低头也见月,此时客人大多进了自己的雅间,寻得哪风雅之事。苏如炎喜欢在这里约人喝酒,先生就来过四次,有时候喝到七八分,推窗见水中月影朦胧,忽地就生出几分惆怅来。

男子竭力想看清他容貌的一丝半点,可是对方略低着头,也不看他,于是长而散乱的头发把一切都遮了起来。那头发在月光之显得特别耀眼,如白银般雪百,却比宝石更珍贵!银珠在空腔里疯狂地跳动,声音越来越紧,像是男子的心跳。风势大了起来,漫天樟叶翻滚着下坠,对方的步伐仍旧不紧不慢。当一片叶子从男子眼前斜斜滑过的瞬间,他听见了金属破风的声音。

整个皇城正为小公主成人礼做着准备。

然而,让天启武林人窃窃私语的,是莫宁尸体可怖的死相——他是被一剑刺入喉头,活活钉死在墙壁上的,然后,尸体的四肢被一根根的切下,凌乱的扔了一地。

据进去收尸的仆人私下说,那个漆黑的房间里,鲜血涂满了半面墙壁。

渊居的少主,是一个武功绝顶的疯子。

天启武林中,所有人都那么说。

剑妖公子,雪断痕。

尤其是今晚他疯的很厉害,因为他知道,他最好的两个对手,有一个要回来了。

“少主。”房间里是黑暗的,只有窗外的月光淡淡洒入。

她走到那个凭窗而立的人身后,轻轻低下头,叫了一声,便站在了那里。

那个被称为“少主”的人没有回头看——从很久以前开始,能站在他身后一丈之内说话的人,也就剩下了这一个——其他的,都已经被他钉上了墙壁。

“那个脏东西弄走了?”黑发白袍的青年,伸出手指拨弄着窗外摇曳的竹枝,看着天上的满月,有些懒散的问,对于生前曾和自己齐名的一代少侠剑客,他却嫌恶到用“那脏东西”来形容。

“是的。”

“那把剑替我扔了,沾过死人的血,也是脏东西。”雪断痕的脸色冷冷的,在月光下有一种孤傲和高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和病态——很多时候,即使是尤鸾,都隐约的觉得,少主,的确是有病的。

“是的。”她再回答。

“尤鸾……外面的人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是说我是个疯子吗?”带着轻微不屑的笑意,雪断痕下一枝青竹,问。

“……是的。”沉默许久,淡绿衫子的女子终于回答。

“那么,你呢?也许你心里也认为我是个疯子,是个如同传闻里那样的杀人魔吧?”白袍少主忽然莫名的有了怒气,“是的是的!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不是。”终于,尤鸾回答,“少主说了,那个莫宁有死的理由……”

“啊……一个疯子说的话,你也相信吗?”看着她,雪断痕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弧度,忽然,眼色变冷,问:“当年你是主动请求做我的侍女的罢?当时下人们都已经在说,我是个经常杀身边侍从,以杀人为乐的人,不是吗?为什么你不怕?”青竹的枝条,有意无意的,轻轻点在她颈部。

“那只是传闻而已。”感觉到了忽然的窒息和杀气,尤鸾的脸有些苍白起来,强烈的剑气让她的血脉都无法上行。她仍然微微笑着,回答。

“但是,你现在知道那都是真的了?”雪断痕忽然大笑起来,漆黑的长发如同被风吹起一样猎猎舞动,眼睛里的光如同剑般凌厉:“我,的确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而已!我今天杀的人还不够三个——如何?”他手中的青竹枝微微加力,看着幽草白皙肌肤下,淡蓝色的血管有些可怖地扭曲起来,大笑着问,眼睛里,有近乎病态和疯狂的光芒。

“不,不……不如何。”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然而她挣扎着回答——“少主……少主想怎么做,是少主的事……然而,要做少主的侍女,是,是尤鸾……尤鸾自己的事!”一段几乎无法觉察的沉默,看着黑暗中的少女,自己少主忽然再度微笑:“看来……你也是个疯子。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他忽然收手,注满了杀气的竹枝“夺”的一声,从幽草脖子边擦过,将架子上的鹦鹉钉死在紫檀木的屏风上!

“第三个。”雪断痕缓缓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眉头有些苦痛地皱了起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倾覆过来,许久,仅有的一粒黑色药丸从瓶中不情愿的滚出,被他急急吞入咽喉。几乎已经无法控制的杀气终于缓缓从他身上褪去。

许久许久,他忽然抬手,颤抖的抚摩着侍女的秀发,长长叹息:“你不怕……我倒是有些怕。或许,真的有一天,我忍不住……会连你也杀了。”尤鸾微微一哆嗦,抬头看着他,看见他有些清瘦的脸颊,总是喜欢皱眉头,所以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皱,让整张的脸,都有些煞气。

她的秀发在他手中如同波浪般拂动,漆黑的一握,如同窗外的夜色。

断痕低头,俯首于那如同瀑布般的发丝中,嗅着发间淡淡的白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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