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一人来高奇怪的动物用贪婪的目光盯着我,那锋利的獠牙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散发着惨白的光,鲜红的口中散发着浓浓的尸体的味道。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心中暗自念道不好。因为我知道这是一只凶恶的尸兽。尸兽是徘徊于yin阳两界之间的一种生物,以人或动物的尸体为生,凡是被它吃掉的尸体,上面的灵魂都无法转生,继而化作强烈的怨念,积压在尸兽的体内,而尸兽就是靠这种怨气来一点点的成长。此时眼前的这只尸兽已经是庞然大物了,想必它已经吃掉了成百上千的尸体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慢慢的向后退着,并且伺机逃走。

我不理会百里申,继续说道:“虽然平时只是很普通的酒壶,但是壶中仙有一个特点,就是里面的灵体会勾取别人的魂魄,并用自己和那个人的魂魄替换,附身在那个人身上。但是往往那个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这类充满怨气的灵魂的,于是很快就会死去。想必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害死你的妹妹的吧?虽然不能说是死了,但是令妹的怨灵在这狭小的酒壶之中,可谓是生不如死。”

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眼前的这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虽然这种变化是细微的,但是那种从脊背上直窜上来的寒意,是不能改变的。在这目光的注视下,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那种古老的黄sè一点点侵袭着所有的sè彩,周身霎时间变得一片灰暗,并且在缓慢的蠕动着,扭曲着,仿佛就像是巨大的怪兽的血盆大口一般,想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下去。

他所说的就是我手中的这个酒壶。通体是透明的白sè,上面简单的勾勒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那眼神中似乎有着一种目空一切的神sè。虽然如同死寂,但是着实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卞城有些夸张的急促的喘着气,说道:“那么,一言为定。”然后便闪身钻进院子里,紧紧的关上了残破的铁门。我冷冷的看着那扇黑洞洞的大门,有些yin笑的自言自语道:“是啊,明天我们一言为定。”不由得握紧了身后的剑柄,转身回到院子当中。

我踏进那间烛火通明的房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然后似乎被眼前的事物所震惊了一般,我张大了嘴,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那就是了。”我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蛊女牺牲掉自己的xing命想要做的事情。为自己家乡冤死的那些人报仇。”然后抬起头看着灰的刺眼的天空,有些目眩。

不知的过了过久,一切重归寂静。那群黑sè的飞虫全部被绿sè的火焰灼烧成了焦炭,黑乎乎的洒满一地,那绿sè的火焰也渐渐的熄灭了。我踩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走了过去,点燃了蜡烛。昏黄的光突然显得有些刺眼,我闭上眼睛适应了一阵,然后转身撕掉了门窗上的黄符。那几具尸体顿时腾起了一股黑sè的怨气,咆哮着冲出义庄,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耳边隐隐传来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低低的吟唱着鬼魅的话语。燥热的风吹起在这个湿闷yin沉的下午,形状怪异的乌云翻卷着堆积了过来。我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天空中的一片花白,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我的朋友?我疑惑的看着小二。小二也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是啊,确实是季公子的朋友啊。”然后便打着哈哈下楼了。我向那个座位看去,果然已经坐了一个人。高大的背影遮住了一大片空间,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坐在他的面前,淡淡的问道:“今天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外面的环境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许许多多模糊的黑影挤在着窄窄的院子之中,而在门口处,则是一个周身包裹着黑sè长袍头戴斗笠的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出息的气息,我很快的认出了他是谁,同时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块冰一样,寒意从胸前散开,蔓延全身。

数十张完整的人皮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静静的挂在钩子上,整齐的码成一排,让人不寒而栗。它们的边缘极为工整,就像是被锋利的利器切割过一般。头部无力的垂在那里,那眼眶则是血红的洞,散发着诡异的神情。那些人皮上面血迹斑驳,有的,甚至还尚未凝固,就像是刚刚剥下来不就一样。

那道士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微微一愣,然后堆笑着说道:“这个是自然,不然在下也不会深夜叨扰的。”然后贼溜溜的打量着四周,那鱼一般的眼睛凸得更加难看了。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做贼一样的凑过来低低的说道:“不知道公子这里可有现货?”

“啪!”

死。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不知道呢?”我淡淡的笑了一下,问道。

那个小男孩捂着心口恨恨的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向外涌着乌黑的血。他喘息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遮蔽着天空的乌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晦暗的月光灰蒙蒙的铺洒在地面上,婆娑的树影张牙舞爪的扑在路面上,那嶙峋的树枝交错的着重叠在一起,似乎生出了无数双眼睛,贪婪的注视着狂奔中的马匹。我的心底在不住的颤抖,但是我也只能强作镇定的努力地看清前面的道路。

“捕神惭愧。”

“好奇怪的名字啊。”我一面想着,一面走进这小小的村子。小村的规模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超过五十户人家。但是虽然小,却很整洁。街道上面一尘不染,两旁整齐的罗列着房屋,门口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芒将整个小村映照得有些明亮。我沿着接到向前走着,黑夜中的小村显得有些寂静,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那群人也不想出现在这里过一样。我转了一个弯,看到了一家客栈,于是我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影魔?”章秉突然问道。

章秉揉了揉太阳,轻轻的对我说道:“大家都说那是前一任总捕头死的不甘心,亡魂前来索命的。”

我沉默了一阵,低低的对捕神说道:“好吧,进来说吧。”然后让百里申将捕神让进来。捕神走了进来,带进来了一阵寒湿,可以看出他确实赶了很长的路来找我的。

“啊!!不要过来!我不是有意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商人浑身瘫软的向后瑟缩着,仿佛要将身体塞进身后yin暗的墙角里。

那人长出一口气,说道:“是啊,就是我啊。这杯子就是我的啊。我找了它好几天了。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

“啊!!————”

“多谢季公子。”那人说道:“我相信季公子会在子时之前完成的对么?”

“是关于桃骨的。”我盯着他,慢慢的说道。

“呵呵,即使如此那晚生就不勉强了。”我自斟一杯:“以酒代水是我的习惯。”

“那些针可以说是媒介吧。”我叹了口气:“通常的魇镇之术只能让受术者丧失心智,疯癫发狂,但是有了针这样的媒介就不同了。鬼门大开的时候最忌讳贴身之物中有尖锐锋利的东西,如果有的话,那些被招来的冤魂厉鬼就会用媒介之法置那人于死地。比如说媒介是枕头里的针,则那人便会死于被针贯穿头部。如果是刀的话,那人便会丧命于刀锋之下。”

周才咬着牙犹豫了一阵,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好吧,公子请随我来。”然后打开房门,一溜烟的钻了出去,我也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针?”捕神不解地问道:“就是做衣裳用的针?”

我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剑,同时扭过头冲着已经被吓傻的捕神吼道:“快用刀劈开她!快点!”捕神这才回过神来,拔出刀冲了过来。就在那散发着一阵阵腐臭的尸骸就要接近我的时候,捕神手中的刀化作一道寒光,将如烟母亲的尸骨劈成了两半。一阵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汩汩乌黑的液体从被劈开的腐尸中流出。我拔出长剑,将剑身浸在那黏着的液体上。剑身瞬间迸发出一阵寒光,将周围的景物映照的如同白昼。捕神也不由得遮住了眼睛,努力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情。

“大人放心,我会替如烟完成这个心愿的。”我做了一个揖,带着画轴转身离开了房间。一路上心情格外的沉重,走出跨院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我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好吧捕神,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可是里面有”百里申的脑袋摇得像一个波浪鼓一样,慌忙的嚷道。看样子他被吓得不清。

莫明的哀伤写满的那些零碎的片段,然后离我越来越远去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这些模糊的记忆感到陌生了,但是我确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要是羽菲还在的话,一定会嘲笑我的。哎,罢了罢了。不去想那些触景生情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了。我静了静心,加快了脚步。心中还在想着昨天石崇大人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只能无奈的笑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从角落里猛的一闪,向我飞扑过来。我急忙侧身躲过这凌厉的攻击,然后拔出破魔剑,向那家伙刺去。一声怪叫,散发着寒意的剑刃刺穿了那个东西的身体。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具已经几近腐烂的尸体,惨白的骨头明晃晃的暴露在外面,就像是从坟墓之中爬出来的僵尸一样。那尸体的眼神之中透出浓浓的哀怨和不甘,不知怎的。我嘴角微微抽动,提起一个古怪的笑容,然后手上的力道猛的增强,将那个尸体劈成两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嚎叫,那尸体霎时化作缕缕青烟,破碎在细雨之中。

我冷冷的注视着那具逐渐消散的尸体,然后像是惊醒了一般,浑身开始变得冷了起来。某一个方向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隐隐传来,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只觉得眼前的请勿变得格外的模糊,雨水流进了眼睛里,生生的痛了起来。

雨变得更大了,前面的道路也渐渐的开阔了起来。那些农户的尸体静静的泡在那浑浊的雨水之中,脸朝下,异常宁静。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面的角落走去,然后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的躺在地上。身上被鲜红的血染红了。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肮脏刺眼。

我慢慢的走过去,蹲了下来,注视着那张宁静的面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朦朦胧胧的像是隔了一层纱,模糊不清。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变得异常清晰,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丝缕的鲜血从嘴角渗出,斑驳的凝固在了被雨水打透的衣服上,纷乱的发丝被雨水黏在额头上,有些狼狈。我轻轻的扶起这个已渐冰冷的熟悉的人,叫她:“羽菲羽菲你醒醒这么冷,躺在这里会生病的”

我说不下去了,整个视野被突如其来的泪水所模糊了。滚烫的眼泪从我眼眶中滚滚流出,瞬间肆虐在脸上,混合着雨水流进嘴里,格外的苦。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停的打着寒战。每吸进一口空气,那cháo湿冰冷的气体就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狠狠的,一下一下的割着我的心脏,无比的痛。

这时,那奄奄一息的身体微弱的挪动了一下,羽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我,凄凉的笑了一下,似有若无的说道:“公子你来了”

我拼命的点着头,哽咽着说道:“羽菲,你振作一点,等一下我们回去。我不要你走,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离不开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上你了”我语无伦次的说着,然后羽菲微微的笑了,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那只手冰凉冰凉的。我紧紧的握着那只手,不要让它冷掉。

羽菲气若游丝的说道:“能听到公子这么说,羽菲就很开心了不要难过羽菲能够认识公子,已经很知足了”然后,那只手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仅有的温度也在慢慢的消散,那漂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片浑浊。那笑容也渐渐的凝固了,停留在那一瞬间。

天空中猛的传来一声闷雷,仿佛要劈开大地一般的震耳yu聋。我几尽呆滞的看着羽菲的那凝固的容颜,然后蓦地仰起头,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笑声在狠狠的撕裂着我的喉咙,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一片血红。同时还有突如其来的狂喜,yin森而又恐怖。

牙齿传来细微的破碎声,浓烈的腥味充斥着我的嘴里。我低头看着羽菲那宁静的面容,低低的说道:“羽菲我会为你报仇的”我放下羽菲的尸体,闭着眼睛流了一会泪,就像是怕打扰了她那安详的睡眠一样。

之后我站起身,紧紧的握着手中那冰凉的剑柄,慢慢的走到前面那开阔的空地中,嘶哑的低吼道:“不用躲了,出来吧。”这声音如同鬼魅,就像是从地狱之中传来的一般,震的我的喉咙一阵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