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说什么,就看见那院门静悄悄的打开了,一个人影透过门缝打量着这个院子,怯声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做人偶的么?”

卞城似乎有些紧张,他讪讪的说道:“这夏ri之夜略有闷热,睡不踏实,便出来走走。公子不是也没睡么。”

房间的四面墙壁上,挂满了画,而且那些画无一例外的都是人物的肖像。我走近了些,仔细的打量着那些jing美的画,不由得赞叹起来卞城的手艺。然后转过身,对门口处的卞城由衷的称赞道:“卞公子的画作简直是巧夺天工制作,令在下真是刮目相看啊。”

我摇了摇头,说道:“她是自裁而死,我只不过是完成她一个心愿罢了。”然后转过头问捕神:“今天这王城之中有没有什么离奇的命案呢?”捕神思索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凑到我耳边说道:“这件事情只告诉你,不得声张。”

捕神站了起来,扑到门口狂吐不已。我走到那张落满灰尘的椅子面前,擦拭了一下,坐在上面深深的喘着气。胸口一阵烦闷,眼前也开始有点模糊了起来。我揉着太阳,紧锁着眉头。

“我去半点事情。”我平静的说道:“死了几个羌人,恐怕有变故。”

捕神笑笑,说道:“下了三天的雨,今天好不容易放晴,我知道你是一定会来的。”我白了捕神一眼,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抬起头问道:“然后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么?”

上官姑娘凑了过去,摇着闵老伯的胳膊说道:“那闵老伯就讲讲以前的故事吧。您当人偶师的时候的事情我们还不知道呢。”

百里申惊叫一声躲在我的身后,然而就是这一声惊叫声,似乎惊醒了那些人皮。他们一下子飘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支撑着一般,向我们缓缓的蠕动了过来。在丹炉滚滚的热气的熏烤之下,那些肉sè的事物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软塌塌的撑在地面上,艰难的向我们移动着。强烈的怨气笼罩着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那些人皮的嘴唇扭曲着,以一个古怪的角度向上弯曲着,似乎在狰狞的笑着。

“啊?”来人似乎没有料到我便是这宅子的主人,有些狐疑的盯着我,试探着问道:“莫非你就是这洛阳城中的”他停住不说,像是在试探着我一般。

清脆的响声传来,店主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玉儿的脸上。玉儿吃痛的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脸上浮现出了一条醒目的血痕。店主的叫骂声越来越污秽了,而四周的人仿佛事不关己一样,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幕闹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捏出一枚骨针向店主那高举皮鞭的手飞去。细小的骨针刺入店主的手腕,店主怪叫一声,扔了鞭子,捂着手腕盛怒的向四周吼道:“是谁?是哪个王八蛋弄疼爷爷的?”

我心中暗叫不好,看起来这头猛兽已经愤怒了。我将自己贴在那湿湿的石壁上,慢慢的向出口方向移动着。那独眼怪兽也一点点的向我逼近,然后猛的纵身跃起向我扑了过来。我急忙一弯腰,那家伙几乎是擦着我头上的斗笠飞了过去。我只感觉浑身都想要烧着了一般的烫。那猛兽落在地上,旋即便转过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这时才发现我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中。前面是针鬃倒竖的猛兽,后面是熊熊燃烧的石壁。那怪兽徐徐的向我走来,张着血盆大口,我甚至可以嗅到扑面而来的那股腐烂的气味。我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那块绿sè的事物扔进了那独眼猛兽大张的口中。怪物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将那块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玉儿的摇着头,似乎在强忍着泪水和慌张,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玉儿对坟墓的事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先生去问别人吧。”

那个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让我魂飞魄散?笑话!我倒是要你永远困在界之中不得脱身!”

也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长时间,两旁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那些突兀的树影突然不见了,就连那隐隐约约跟在身后的那个一跳一跳的老妇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眼前是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村庄,我长舒了一口气,心情也平静得多了。但是没过多久,一丝疑惑便笼住了我的心头。为什么这个深山老林里居然会有一座村子?而且似乎也没有像那个神秘的老妇人说的那样,还要翻一座山头。一丝不祥的感觉瞬间攫取住了我的神经。

往后我可不往外跑了,还是安安稳稳的做着我的人偶生意吧。虽然解决鬼怪事件我很在行,不过毕竟我又不是茅山道士,而且这几次外出都是捕神那家伙给我找的麻烦。我在心底暗暗的咒骂着他,抬脚向前面走去。

客栈居然还在营业,小二靠在柜台旁边打着盹,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那小二立刻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惊奇的嘟囔道:“哎?客官这么晚了才来啊?”

捕神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哥就是衙门闹鬼的始作俑者,他闷闷的打量了眼前的章秉,又打量着我,摇摇头。

“那等天亮了我们请个高人做法来驱驱邪吧。”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然还会是什么?”

又一道闪电划过,商人鼓起勇气向床榻上瞄了一眼,那个孩子的身影不见了。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吧,商人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然后心有余悸的回到床上,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百里申脸sè铁青的看着这个还在向外冒着鲜血的东西,厌恶的说道:“早知道就不带回来了。我去把它扔掉。”然后走过来想要把杯子扔出去。

人偶师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然后向后倒去。就在此刻,那扇木门居然自己关了起来!人偶师的身体撞在破旧的木板上,整个腿都软了。他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然后惊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我说我今晚就要拿走。”那人重复了一遍。

老人的神sè一僵,脸上顿时露出不自然的神情,左手的桃骨紧握着拳头,发出令人不愉快的声响,半晌他才低低的问道:“季公子怎么对桃骨也感兴趣了?您不是一直在做画皮人偶的生意么?还是说,你想转行?”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我对捕神神秘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事情就和忆秋小姐有关。”

“难怪里正儿子死的时候才犹如犯了头风一般。”捕神恍然大悟道。

房门悄悄的打开,周才的身影一下子闪了进来。我将一锭银子扔给他,他急忙欢天喜地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然后轻声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说道:“虽然是同样的东西,只是用处不同罢了。”我看着两旁向后倒退的荒凉的景sè,叹了口气,开始了我的讲述。

捕神终于忍不住了,问我道:“如烟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子。”

男子突然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同时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神情,混杂着悲伤和矛盾。我不由得愣住了,印象中这个家伙是从来不会有这种表情的。于是我用折扇拍了拍那人的脑袋:“喂,你怎么了?”

“里面的呢,有两个已经做好了,还有两个尸变了的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我轻描淡写的说道:“一下子毁了三个半成品,明天又要赶工了。”然后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明天晚上之前收拾不好的话,我就把你和这些东西关一晚上!”然后扔下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的百里申,回到了书房。

我沿着街道一直走着,然后转过一个弯,走进一条小巷中。两旁都是僻静的院落,安静的吞吐着空气中不安的气氛。脚下的石子小径也开始粗陋了起来,变得有些凸凹不平。湿漉漉的车辙依旧清晰可见,身后嘈杂的气氛被渐渐的甩在后面,我的心情也开始好了起来。说实话要不是照顾生意,我才不愿意去那种充满了市侩气息的闹市区呢。说起来我还真的像羽菲说的那样,喜欢清静的人。

男人那宽阔的脸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用袖子局促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有些不安的男人,然后绕到他的身后,看着他那宽阔的后背,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阁下的母亲今ri便要下葬了么?”

“啊,是啊。”男人忙不迭的回答着:“所以,去我妹妹家的是,还是等改ri吧。”说罢便记着想我讨要那具人偶。我微笑着对他说道:“这个不忙,我给你看一件东西吧。”然后引着那人走进书房。

一走进这间散发着寒意的yin冷的房间,那个男人就似乎在不停地抖动着。我侧目冷视这他,然后幽幽的说道:“不知阁下是不是对着酒壶情有独钟呢?”说罢我从书架上取下那只酒壶,缓缓的将那张可怖的脸缓缓的转过去面对着男人,冰冷的说道:“看着你的妹妹,然后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

“啊!――”

男人蓦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肥胖的身体向后重重的仰了过去,绊倒了身后的椅子,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桌上的茶杯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男人挣扎着盯着那个酒壶上面变得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不由得面如死灰。

“那么,”我走过来蹲在那个男人面前,轻轻的说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声音被我压的极其冰冷,就连我自己听了也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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