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里正夫人则平静的离开了里正家,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纷纷议论是不是里正夫人下的毒手,也有人说是里正平ri里作恶太多,招惹到了朝中权贵,这才惨遭毒手。

周才急忙推门进来,对我说道:“公子有何吩咐?”

准备妥当之后我挥袖点燃四盏油灯,开始赶工起来。想到如烟情况不好,我的心也跟着担忧了起来。毕竟她是第一个让我心中有过感动的人,虽然萍水相逢,但是命运亥时深深的交织在了一起。所以,我一定要她。虽然我知道,那局“有我在,才区区三天而已”是在安慰捕神的。也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如烟吧。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师爷有些疑惑的问道:“季公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呢?”我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如烟?”我有些诧异的轻轻叫道:“知州大人的女儿是如烟?”

烟雨中的王都确实有别有一番韵味,虽然依旧熙熙攘攘,但是却少了平ri里的那丝浮华,更多的,是被雨水浸染过的那种清新的感觉。空气中飘散着阵阵植物的气息,似乎整个王城经过一晚的时间换了一副面貌一般,但是从酒楼中依旧传来的声音来看,里面的东西,还是没有变,只是换了一张略显清新的画皮罢了。

“百里申,你这个家伙。”我冲着门外那人喊道:“都是你给我揽的生意,等我解决了再来收拾你。”话音刚落便觉得一团冰凉的如同蛇一般滑腻的事物渐渐的缠到了脖子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其中一个人偶的尚未被支撑起来的胳膊。我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那具人偶的胸口。这一脚力道可不轻,只听见一阵噼啪的声响,人偶体内的竹骨已经被我踢得粉碎,夹杂着鹅鸿飘零的填充物从人偶的背部爆裂开来。那人偶猛烈的颤抖了一下,便如同一具被掏空了的皮囊一般瘫倒在地上。

比如我。

捕神沉沉的说道:“我是为如烟的事情来向公子道谢的,昨夜如烟托梦给我,告诉我了事情的原委,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恐怕如烟就会变成厉鬼了,也许让她转生是一件好事,只要她能幸福,我也就安心了。”说道后面声音中开始混杂着淡淡的悲伤。

我看着他,轻声说道:“如烟开心就很好了,放心吧,你们会再见面的。”

捕神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我适才在看的竹简,皱着眉头读者上面扭扭曲曲的古体字:“桃灵引?这是什么东西?”

“一本前朝留下来的古卷,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说的是桃木辟邪之类的事情。”我坐起身,靠在枕头上,神秘的说道:“说到桃木,我倒是有一个故事,不知道捕神是不是感兴趣呢?”

捕神似乎对我听的故事上了瘾,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当然有兴趣,公子请将。”

“我担心你听完之后会直接把我从床上扔到衙门里。”我斜着眼睛看着他,果然捕神的脸又绿了起来,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放心吧,不会的。”

“好吧,这是去年发生的事情,”我调整了一下坐姿,然自己舒服一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吧,洛阳城中赵员外一家被灭门的事情呢?”

捕神点了点头,说道:“有所耳闻,听说唯一幸免的便是赵家的千金忆秋小姐。”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我对捕神神秘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这个事情就和忆秋小姐有关。”

去年入夏的时候,天将大旱,很多地方的庄稼都颗粒无收,所以洛阳城里面的粮食开始紧张了起来。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我的生意自然也就萧条了许多。整个王城洛阳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氛围中,于是我和百里申就商量着去别的地方游玩一阵。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桩生意跑上了门。

来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员外,虽然穿得很是简朴,但是身上散发出的财大气粗的气质让我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人。其实我也不用去猜,这个人在洛阳城内几乎无人不晓,他便是米业大亨赵员外。尤其是在这个米饭紧张的时期,他倒是发了不少财。

“赵员外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呢?”我命百里申准备了一壶陈年佳酿,赵员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空气,淡淡的说道:“老夫从不饮酒。”

“呵呵,即使如此那晚生就不勉强了。”我自斟一杯:“以酒代水是我的习惯。”

赵员外脸上露出鄙夷的神sè,对我的话嗤之以鼻的说道:“老夫从不饮酒,饮酒有伤文雅。”我笑了笑,轻松的说道:“那就不勉强员外了。”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问道:“员外屈身前来,不知有何事情呢?”

“过些ri子我想请公子替我制作一具人偶,越像越好。”赵员外冷冷的说。

“敢问员外想制作那位亡人的人偶呢?”我问道。

赵员外的脸上闪现出一种愤怒的表情,他的脸扭曲了起来,大声说道:“休得无礼!我要做的是我女儿的人偶,她还没死呢!”

“是这样啊。”我脸sè变得yin沉了起来:“如果小姐未亡的话,那恕难从命,这关系到小姐的xing命,我是不会做的。”

“为什么?”赵员外没想到我会一口拒绝他,便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我出的可是大价钱。能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我的心底突然泛起一阵深深的厌恶,恨不得将手中的酒杯捏碎了塞进这个老东西的嘴里。不过我还是微笑着说道:“小姐的xing命可不是您说了算的,除非你让我知道这样做的理由,否则我只能送客了。”

赵员外面露难sè,他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唉,说来惭愧,都是因为我那可怜的女儿忆秋啊。她打小儿就是个瘸子,没有右腿,我们辛辛苦苦将她抚养长大,虽然少了右腿,但是忆秋这孩子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啊,现在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我和拙荆便商量着,招个女婿进来。”

“这有何难,凭员外的家财,必定有千万的公子哥急着入赘吧。”我略带刻薄的说道。不过赵员外没有理会,只是摆了摆手说:“别提了,也不知道是闹哪门子邪,上门提亲的人刚见到忆秋的面就都落荒而逃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又有个人上门提亲,我看那小伙子长的面容俊秀,知书达理,就安排忆秋和这人相见了。这人见了忆秋之后不但没有跑,反而和忆秋聊得甚是相合。我和拙荆便商量着,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后天办喜事。可是没想到”赵员外停止了讲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感到一阵好奇:“莫非是小姐想悔婚?”

赵员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忆秋想悔婚,而是我们想悔婚。”

“这就奇怪了。”我感到有点好笑的问道:“你们二老不是想急着招赘个女婿么?有一个这么知书达理的年轻俊才,怎么又想起毁亲了呢?”

赵员外表情沉重的叹了口气,为难的对我说道:“这个一言难尽啊,若公子不嫌弃,请随老夫走一趟便可知晓了。”

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和赵员外走一趟。一来看看传输中的王城里面稻米首富的家什么样子,二来也看看这蹊跷的入赘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这单生意。于是我起身作揖道:“那就打扰了。”随后便和赵员外一同前往他的府第了。

员外府在王城的一侧,地处幽静,但是却十分的有气势。漆sè的大门,琉璃一般的瓦片,都透露出富丽堂皇的气息来。我不由得感叹了一下,随着员外走了进去。

家丁们正在默默的扫着庭院,光洁的石板地面上一尘不染,两尊石狮子的雕像威严的摆放在庭院的一角,位置有一些奇怪。我不由的扭头打量起那两尊石狮子来,送外形来看,似乎有年头了,但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放在宅院府第门外的,很少有听说将石狮子放在自家里面的。赵员外见我看着那两尊狮子出神,便咳嗽了一声,提醒我道:“公子这边请。”我歉意的赔笑了一下,跟随着员外走进客厅。

“公子请先在此稍事休息片刻,我去引小女出来。”赵员外倒了一杯清茶给我,然后转身走进里间。我百无聊赖的喝着那杯如同清水一般的茶叶,不由得开始烦闷了起来,我向来只喝酒,不喝茶的。这也就是我从来不会让百里申给客人看茶的缘故。

放下手中的杯子,我打量起这个客厅来,门口正对着的便是大门,那两尊石狮子就摆放在正坐的视野之内,而从我现在所在的侧位,却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狮子的轮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两尊狮子有些怪怪的,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靠了靠,狮子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正当我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时候,院门突然被谁踹开了,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彪悍青年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神sè高傲的对那些下人嚷道:“喂,快点给我准备酒,老子要一醉方休。”一个家丁颤颤巍巍的说道:“姑爷,家里确实没有酒了”

“你们这帮窝囊废!”那汉子一脚将家丁踢翻在地,破口大骂到:“没有酒了不会去买么?在这里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我注视着那个汉子,眼睛差点没掉出来。这就是赵员外嘴里的那位“容貌俊秀知书达理”的入赘女婿?这反差也有点过于离谱了吧?那大汉走进客厅,看见了坐在偏座的我,立刻怒目圆睁,对我吼道:“喂,你是谁?”

我微微欠身,说道:“在下季冥渊,是赵员外请来家中做客的。您就是赵员外的贤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