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排查,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孙逐流牢骚满腹。

如玉吃了一惊,手下不自禁地用力,窗棂上的木刺扎入指尖,竟是钻心的疼。

试想,一个过去十三年来,一直在耳边不停聒噪的人,突然闭紧了他的嘴,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楚临风点头表示了解,转身往回走:“这家伙,出去散步怎么不叫上我?”

“嗯,去校场点两千轻骑,命何都尉领军尽驰往太平镇。”楚临风走到案前抽了一枝竹签递到孙逐流手里。

“情况怎样?”楚临风等她忙完,抓住机会询问。

遭逢乱世,一个弱质女流,又能到哪里去呢?

“乔彦?”孙逐流吃了一惊,顿感蹊跷:“这么晚了,他出营做什么?”

这一刻,一度堕入绝望的深渊的她,又升起了希望……

如玉直起腰,瞄了一眼帐外:“好,今天就到这里,剩下的我来弄就好,你们都休息吧。”

“是~”两人急步跟上。匆匆地没入夜色里。

“放肆~”七狼的眼中迸出寒光。

朱盛心知遇上了练家子。但他性子倔强。宁折不弯。强自忍着痛。咬着牙想要掰回一城。无奈两人相差太远。任凭他出尽法宝。三狼勿自不动如山。豆大地冷汗很快一颗颗地冒了出来。

“哼,”花满城眸光微闪,轻哼一声:“回去领二十棍。”

“还是算了。”楚临风沉吟片刻。摇头否决:“等战事一了。我亲自跑一趟。”

“哦。”如玉垂着头。侧身从他身边进了门。直接走到柜台后。从案上取了纸笔一挥而就。把方子递给孔强:“可以了。你替孙将军煎好药吧。”

颜怀珉态度冷硬。身子笔挺地坐着。倔强地抿着唇。

他后悔。没有早日看出如玉地心碎和心死;他后悔。没有日日守在她身旁;他更后悔。自己不能成为女儿痛苦时最温暖地避风港湾。没有成为她最安全。最可靠地后盾……

“漂亮!”孙逐流忍不住低声赞叹。

“咱们点上三千精锐。轻骑出击。到城外五里处再相机而动。”楚临风略略沉吟。做了决定。

“是。”七狼展信轻读:“淳亲王遇刺身亡。”

肃州这么大。同朝为官。一点也不稀奇。

“不要~啊~”如玉出凄厉的惨叫,忽地跳了起来,怦地撞到桌脚。

“先回去再说。”楚临风头也不回。打马疾行。

说到这里,他忽地惊觉不对,蓦地住了口,望着如玉,讪讪地笑了:“呃,乔小兄弟,你就在这里做事。有什么不懂的,问赵民,他熟,再不行,打个人去知会我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如玉依旧背对着他。淡淡地道:“孤身一人。四海为家。”

战事吃紧,军中无医也是不行的。

记得小时候去姨妈家时,还曾在山脚下的一户农人家讨过水喝。

“多谢大婶提点。”如玉心中一紧,噩梦又在脑海里重现,当下机灵灵打了个冷颤。

“娘~”如兰急忙抬起手护住头部,直着喉咙嚷:“兰儿知道错了~”

“唉,”颜怀珉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正对着院子的窗户,心知方才柳氏那一番叫骂,她都听在了耳里,心情越沉郁,冷声道:“现如今楚家跟咱们颜家已一刀两断,他们爱上哪上哪,关我们什么事?”

“妈的,这马儿偷懒!”孙逐流忿忿地踢了马儿一脚,心有不甘地跟了进来。

“青娘,青娘~”颜怀珉老脸挂不住,手忙脚乱地拉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你亏待玉儿,这不是心疼玉儿呢吗?”

楚云深沉吟一会,走上前劝道:“亲家,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开春有些日子了,也保不定有那饿得狠了的大虫,出山到村里觅食。我看咱们还是往山上搜搜吧?”

太阳隐下去,月亮爬上了山坡。

她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自若,仿佛要嫁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她?

“不知道,瞧着眼生的很~”朱盛摇了摇头。

经这一闹,大家睡意全无,索性点亮了灯,聚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矮胖的男人在前面引路,如玉和孔强居中,瘦高个的殿后,几个人也不交谈,只一味地垂着头匆匆前行。一路遇到哨兵,大家都认识如玉,又见孔强拎着药箱,神色凝重地跟在身后,连口令都没有问,一路放行。

“等一下,”孔强忽地叫住前面带路的胖子:“不是说往咸家冲?那应该往左边拐弯,你走错了。”

“是吗?”矮胖的停下脚步,缓缓地朝如玉靠近:“瞧我这精神头,一急就……”

如玉与他对面站着,见他忽地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诡异莫名,心中一惊,蓦然回头,孔强已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

“他……”如玉又惊又诧,立刻上前一步弯腰查看。

膝盖突地一麻,身子人向前一扑,紧接着脑后玉枕**一凉,一头载进瘦高个子的怀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一声飘渺的叹息,如来自地狱一般妖娆的声音在耳畔轻喃:“啧,本来今天不想再染血腥,他偏要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