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城没有吭声,立在廊下,默默地凝望着“军医处”这块白底黑字的招牌,仿佛这三个字里蕴藏着无限的玄机。

“张嘴~”如玉持着木片,淡淡地看着他。

无奈之下,如玉只得略略停顿,侧着身子道:“对不起,这里是军医处,不接待百姓,你还是另谋良医吧。”

他正是一个半月前自肃州突然退兵的花满城。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紧紧跟着的是三狼和七狼。

“临风,肃州就交给我了。”孙逐流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忽地一拳击到他肩上:“反正花满城逃到摩云岭去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来攻城。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索性回去一趟,不就二百来里地嘛?快马来回,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孔强错愕地望着她。

如玉眼睁睁地看着颜怀珉被楚临风带走,却什么也不能做。全身的力气被抽光,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只能软软地依着墙滑下去。周遭嘈杂的声音都被抽离,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却一无所觉。

相比在街头被人认出她身着男装,混迹军营,她宁愿让父亲认为她已死于战乱。【8】&1t;o&{o}{小}〖说〗『网』

“在院子里~”朱盛嘴巴朝后面一呶。

“跑?”孙逐流断然摇头:“目前秦军北扼云盘岭,南据摩云崖,花满城居中策应,将我与荆州守军一分为二,拦腰截断,可谓占尽了优势,他有什么理由要跑?”

厚重地梨花木书桌后。花满城单手扶头。黝黑地眸子绽放着幽微森冷地光芒。如一口深不可测地古井。不带丝毫地温暖。坚毅地薄唇微启。吐出冰冷地句子:“什么事?”

“司马毅?”楚临风凝眉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于是问:“是不是礼部的那个司马侍郎?”

他膀大腰圆。平日性子粗豪。嗓门又高又亮。可是现在突然压低了嗓子细声细气地说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楚临风剑眉轻蹙,凛着容,翻身上了马,轻夹马腹,马儿如箭般激射而出。

如玉没有吭声。只加快了脚步。

“回去?”孙逐流皱眉:“现在强敌入侵。我辈热血男儿。理应为国尽忠。为民请命!正是建功立业地大好时机。岂可贪图安逸?”

“等等。”孙逐流急忙按住楚临风:“就让他试试。不行再送回去也不迟。”

“是!”随行地兵士。把倒挂在马背上地如玉掀到了地上。牵着马去得远了。

“千万不要!”一听她要去肃州。原本只是旁观地路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解:“咱们好不容易才从那边逃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家地。此时去。不是送死吗?”

“你还装。我都瞧见了!”柳青娘曲起手指在她地头上敲了个暴粟:“那种野男人地东西。你也敢藏?”

如玉平日里最是疼爱如兰。这会子颜老爷子骂她。也不见开口辩解。颜怀珉不由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去把药热了吧。”

“嘿嘿。你可没说不许偷跑。”孙逐流头也不回。得意地大笑:“认输吧你!”

颜怀珉冷汗涔涔,讷讷地道:“那,那也不至于一贫如斯……”

“如玉姑娘~”

约摸一刻钟后,从伤口流出的血终于变成鲜红,而他的脸色,也一点点转好。

“那。你怎么还在看医书?”一直旁听地李贵。忍不住插了进来。

除了把自己关在帐中,做只缩头乌龟,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然而,最教她头疼的还是沐浴清洁的问题。

房子有门可以上拴,但营帐却只有布帘。军医处的特珠性质又意味着它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人掀开,从外面闯进来。

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替她守卫,只能躲躲闪闪地避着每一双疑惑的眼睛,偷偷摸摸地抓住每一个空档,慌慌张张地胡乱擦一擦了事。

几天下来,她自己都闻到身上散出一股难闻的怪味,讽刺的是——做为这群男人中间唯一的一个女人,她也许并不是唯一变臭的那个,却肯定是最臭的那一个。

她对自己说:忍吧,咬一咬牙,闭着眼睛撑过去就没事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面对女人每个月必经的苦难,她没法再逃避下去了。

除了冒险,她似乎别无选择。

现在,她只有寄希望于,今晚军医处的那几个大男人睡得死一点,月亮不要太圆,云层可以再厚一点,当然,值夜的哨兵也不需要太负责……

ps:那啥,今天冷不丁一看,才现自己居然收了一朵花。不知是哪位读者送的,总之,很高兴,谢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