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里的人。”喜儿直摇头,“听好了,知府就是地方官。我们大寒朝的地方官员从上往下排就是总督、巡抚、知府、提督、和巡案,扬州知府就是扬州的父母官了,虽然不是很高也是个正四品了。

“我是来告诉公子,我们小姐很伤心,晚饭也没有吃,不停地作画,画完再撕,撕完再画。其实小姐一心为公子好,想让公子开心,公子总是不领情还出语中伤她。”不觉间她说出了这番话,竟然帮着他们和好。

见四周没人,她施法术飞到树上拿下了纸鸢紧紧地抱在怀里。突然很想念花果山,很想念盘丝洞,很想念对她淡漠的师傅和师姐们。怎么会这样?她才来到人间几天啊,一世的路还这么长。

“我……拿别人的衣服是不对的,是偷盗,我以后再也不做了。”她低声说。

喜儿白了她一眼拿过梳子:“真是的,什么都不会做还出来给别人当丫环。”

她轻拍了拍胸脯平定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刚要趴到他身上实施,又怕惊醒了他,便提起真气冲入他的穴道让他昏睡,以保万无一失。

她悬在他的臂弯里,一手抵着额头,不禁叫道:“师傅我的头好痛啊……”

这时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跑了来,喘气道:“小姐!公子回来了!”

花泽少将扇子唰地甩开,在胸前摇着,朗声道:“雅兴出自心,慕容兄把心放开便有了,何用羡慕?不过我今日的雅兴可是子夜姑娘带来的,我得好好谢谢她。子夜姑娘,我们去喝一杯吧?”

子夜不禁站起,现他们在一座石桥下,本想反驳他,便见他脸色一沉,目光清冷,便低声嚷道:“我也是为了做好事啊,我还帮那些人赢了好些银子呢。还有那个蛇精啊,我跟她斗也是为民除害啊。”

同样的被更强大的力量挡了回来,她的手从桌布下面暗暗抚了抚受创的腹部,随便押了一个“大”。

这一局她仔细听了又是小,便把所有的银子都压了“小”,旁边的人也都跟在她后面下了“小”,然后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开庄。她乐滋滋地看着那骰子盅,她帮这些人赢了这么多钱也算是行善了吧,菩萨可一定保佑她,让她顺利找到慕容公子,然后永远跟着他。

小二被她唬得怔了怔忙又笑道:“明白了,您是吃斋的。好嘞!”

还未等到师傅回答,她便觉得身体忽入云宵,她“啊!”地大叫起来,声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雷在耳边震响,似乎连天地都摇荡起来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刘增儒说着跨上马背,又抱拳道,“到京中我会给你来信,时机一到复官不难。”

“真情?”情是什么?她还不太明白。

“哦。”她应着,倒听说过地藏王菩萨,是一位大慈大悲专门渡化沉沦于地狱道中众生的菩萨,但是他的弟子她可没听说过。

名字?子规鸟儿愣住了。

喜儿满脸的理解之情,却叹了口气道:“小姐,重要的不是老爷,而是表少爷。恐怕老爷想原谅他,他也不会低这个头,他那个倔性子从小就养成的。”

“可是,这关系到我们的终身大事,他就不能忍一忍……”她黯然,恐怕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扬州府衙可比慕容府大的多,虽然前院时常有官差走动,但小姐夫人居住的别院甚是清静,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简直比得上一个小扬州了。惟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自由。

施家世代为官,家规清严,对女子更是苛刻。施夫人看似面目慈善治家甚肃,内无应门五尺之童,年至十二三者,非招呼不敢辄入中堂。施梦兰每日只能到后院走动,有时遇上哪个不知趣的官差闯进来,她得紧躲着,若被陌生男子窥探了粉面娇颜定要面壁思过,罚抄祖规数遍。

子夜看着她每日观花垂泪,对月思人,不禁怜悯。像施家这般,女子这辈子除了到庙里烧香拜佛,偶尔走动亲戚便没有出门的时候,那有什么意思?外面的花花世界那般诱人,真是枉生一世。

夏初临,天长夜短。闲来无事她也想学着梦兰的样子找本书坐在窗前细细地看,她觉得之所以慕容晏还没喜欢上她就是因为她的身上缺少像梦兰那样的书香气息。书架上的书很多,什么《论语》《大学》的,她一看名字就觉得枯燥,倒是有一本《西厢记》被特别地单独放在了一个格子里,听着名字挺有意思,她便拿了下来,有滋有味儿地看了一个上午。

凡人真是不简单,竟写出这样好看的故事来,想必梦兰那欲笑还羞的样子定是学书中的崔莺莺,什么时候得空了她也得学上一学。只是她不明白那个王实甫既然写都写了为什么不给红娘一个结局?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喜儿大喊着叫醒,不过这次没有笑她懒,欣喜道:“子夜快点跟我去花园,小姐唤我们呢!”

“我还没洗脸梳头呢。”她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不明白他们每天睡得那么晚怎么还能起得这么早。

“有好看的东西,小姐好不容易高兴一回,来不及了,快走吧!”说话间就被喜儿拉扯着跑起来。

清晨的空气特别新鲜,空气中散着淡淡的青草气息,间或有阵阵凉风吹来,畅快不已。她的睡意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打起精神来,不知道梦兰有什么好东西,要知道这些天她都郁郁寡欢的。

待进了后花园,她简直惊呆了。

小桥下面的那一片鸢尾花开了!远远望去一片蓝紫如梦幻,还有许多蓝色的蝶翩翩舞于花叶之间。梦兰穿着淡粉色的罗衣,头随意地绾在了脑后,蹲在花田间,如一个花仙子般。

“小姐!”喜儿远远地便叫着。

“快点过来,好多蝴蝶啊!”梦兰朝他们挥手,脸上的雀跃溢于眉间。

原来她蹲在那里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着停驻在花蕊间的蝴蝶。

子夜也蹲下来,看着这一地的鸢尾花,外瓣是白色的,里瓣是蓝色的,微微卷曲,像一只只蓝白色的小鸟,展翅欲飞。她小心翼翼地伸手相触,一只蝴蝶便栖在她的手指上,规律的舞着双翅。

“哎呀,小姐你看!”喜儿看到此景惊异叫道。

梦兰也惊讶极了,看着她,目光却慢慢淡定继而变成不屑,提着裙摆起身道:“子夜,你这样衣冠不整地跑出来成何体统?被我娘亲见到又要生气,你回去梳洗衣吧,不要在这儿了。”

梦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她一定也试过招引蝴蝶。子夜瞅瞅自己穿着的白色睡袍和熨贴在胸前的青丝,低低地应了一声只得回房。

绕过假山,踏上小桥,她不禁扶着栏杆朝湖面上瞧着。恰好微风吹来,白色睡袍随风摆起,翩翩若仙。她忽地一怔,觉得这个画面这般熟悉,似是在哪儿见过。

她边走边想,等到屋里,坐在镜前,忽地扬起嘴角,笑道:“是花泽少!”

他那扇子上的人……竟是她。她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把她画在扇子上?不过她可牢牢记得他曾说过等知道了那扇子上是谁会给她一份大礼。是什么大礼呢?

她用手指绕着青丝,歪起脑袋想着。她得避开梦兰和喜儿偷偷出去一趟,正好去看看慕容公子。这么些天过去了,梦兰总盼着他会来府上赔罪,他却一直没来,他一定把她忘了吧,他们之间结束了。

如此想着她忙换上衣服,简单地绾了头,没忘了戴上她唯一的珠簪。梦兰和喜儿想必会呆到午饭时才回房,对于她来说时间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