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媚望着天空,忽然捅捅他,说“你说现在这会儿余沐阳跟杜若兰在干嘛呢?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无聊得只好看月亮?”

“好了好了!这就出来了!”屋里接着就传出了一道我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房门一开,站在门内的果然是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胡喜媚,而她的辫子上,还插着一小朵红红的鸡冠花,把小脸蛋也映得红扑扑地。

风扬絮和段飞龙举杯大笑,杜吟松也笑着拍了拍李承欢的肩膀,李承欢却摇头说“错了错了!其实我只是个傀儡,最鬼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在我们这里!”他说完别有意味地望了望姬流光,“流光你说说,是也不是?”

胡喜媚这一生——这半生——好吧,这十几年——虽然听人说夫妻之间打架的事算是听得多了,可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以为也就像杜修竹和秦绾儿吵架那样,大不了女的包袱一裹,回娘家去住住,然后第二天男的又接活菩萨似的低声下气把女的给接回来,最后还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像眼前这对活宝、看上去似乎有着杀父弑母之类深仇大恨的吵法,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李承幻愣了愣,想起了早上那席话,讪讪地摸了摸下巴。“好像……孙如海,我早上那么说,是不是有点过份啊?”

杜吟松的父亲秦玄德当然是认得的,当年杜铁堔还未辞官归乡时,两家时不时还有来往,加上也知道这杜家与皇族关系一向很好,此时一听,于是立即堆满了笑。

“可我就是狐狸精!”胡喜媚急了,“你们为啥都瞧着我不像呢?”

胡喜媚冷不丁受了这么一番连珠炮,定睛一瞧,这哇哇直叫的人原来是小柱子!于是“小柱子,怎么我一来长安你也跟着来了?你是不是——”

“嘿,这你就不明白了!”聂小秋配合地将双臂挣了出来,说“小皇帝抓了我还真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儿!”

殿门外忽然响起了花盆被踢翻的声音。“谁?”李承幻很不高兴地猛地转过了头。“咳……幻儿,是我。”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个被众宫女簇拥着的娉娉婷婷风姿绰约的美人,轻启朱唇说了这么一句。

“啥?!”胡喜媚睁大了眼。

风扬絮一愣,接着却又说“皇上又不是没来过府里,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娘娘!娘娘!出大事了!娘娘——”

路太君一听,一双眼笑得更弯了,然而一想到最近外头谣传着的风言风语,又不免叹起气来。“娘,你怎么了?”风扬絮细心地现了太君脸上的变化,倾身问道。“唉……”太君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为娘的想起你父亲去世得早,你又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有些担心,要是为娘哪天撑不住去了,你可怎么办?”

李承幻又回头坐下。忽而又问胡喜媚“你来长安是一个人来地?”胡喜媚老实地摇摇头“不是。”“那还有谁?”“三小姐杜若兰啊!”

“不错啊!”李承幻满足地呷了一口茶,说道“母后的眼光一向都很好,您说不错的人那就一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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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把那屋顶给我掀了!房梁也不要留!”

“杜家小姐?”

“姑娘不必客气,我叫姬流光,因为今日公主大婚,皇上也来了,我不得不进去应个卯儿,呆会儿宴席一散,我就送你们走。”

“不是啦!皇上,姬大人可不敢打的好不好!”孙如海伸出兰花指朝他的方向点了点。真是的,还以为天下人个个都像皇上您呀,人家姬大人不过就是一不小心将您在太尉大人的袍子上缝了一只乌龟的事给说漏了嘴……还好当时洛曦大人急中生智,说御赐的乌龟乃是历代祥物,是莫大的恩宠,才将老泪纵横的太尉大人给哄得喜笑颜开……可这本来就是您不对嘛,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怪罪人家姬大人呢?

“为什么?”帅哥扬高了声音,“难不成你窝藏了逃犯在里面?”

切!原来是个乡下丫头!孙如海收住眼泪,拿眼角狠狠瞟了瞟胡喜媚,屁股一扭,跟着李承幻往前走了。窗下的侍卫们顿时也跟了上来,虽然眼中的桃色还没完全褪去,但表情可规矩极了。

李承幻跨出门槛,胡小夭一路小跑着往旁边的柴房走去。只是到了柴房前,它望着大开着的柴房门时的那两道眼神,好像又变得更加绝望了!

“凭我是皇帝!”

孙如海被骂了回去,胡小夭却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袍角将他的腿一个劲儿往外拖,嘴里还没忘了喵呜两句。“你干嘛?”李承幻连忙扯着袍子,可胡小夭咬得太紧了,根本就不松口。这身衣服他还得穿去参加婚宴呢!那猫牙那么利,他又不能跟只猫较劲,没办法,只好随着它那股劲儿站了起来。

三锅将胡喜媚锁进了杂屋之后,就砰地把门锁上出去了。胡喜媚小心地摸了摸肿了的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娘的,这帮人究竟是人还是妖精啊,怎么这么凶残?这长安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胡喜媚一边数着身上的伤痕,一边有些后悔了。

“关……老爷?”那壮汉忽然一愣,显然还不太懂得领略她的热情。

胡喜媚将门又掩上,解开缚住了她的绳索,又取出破布,从怀里掏出几块点心来塞给她“快吃吧!”然后在柴堆上坐下。杜若兰含泪接过来,望着胡喜道嗫嚅道“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胡喜媚得意地道“我刚刚从人家姑娘房里出来,见这糕还不错,顺手带出来的!你快吃吧――”

说来话长。

“嗯嗯!”李承幻满意地点着头“这就对了!朕这里已经有了些关于那盗贼的线索,而且日前已经在京城里出现,你只要照着这上面的指示去做就行了!不过千万注意,别打草惊蛇!这贼子可滑头得很,一般人抓不住他!”

哎,你可别以为神仙就不打架,这男人女人一旦成了亲,就好像两只被绑在一起过冬的刺猬似的,离远点儿闹腾得慌,靠近了又时不时地磕着碰着,真让人想忍着不说那“犯贱”两字儿都不成!

那几个大汉在狞笑着叫嚣。胡喜媚环视了一周,见盘旋在棚内上空的几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好叹息着望了望天。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另一个英雄出现啊!骑着大马,拿着……拿着大刀?!那那那、那前面路上骑着马的人……他手里不正是拿着柄大刀么?!

“什么事?你说!”胡喜媚拍了拍胸脯,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

“那好,那我兄弟二人就告辞了……”

李承欢低头与同样瞪大了眼的冰块男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大叫了一声,分头往两边滚开了――真的是用滚的,胡喜媚可以誓。

屋外领着杜老皮和一帮家奴们巡查的杜修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开门,又准备拍门了。“媚……咦,你出来了?”“你们这是干啥?”门开处,胡喜媚抱着胡小夭站在门口,一脸的睡意。杜修竹问“你屋里可有什么人进来?”

“呃……吃吃酒、说说话,再听听姑娘们唱唱曲儿什么的。”她当然不敢告诉她除了这些个餐前小菜之后接下来还有正餐,因为坐在榻上的那位大帅哥正在瞪着眼睛朝她打眼色呢。

“不是……”

黑脸男牙齿咬得咯嘣响“这里是男客茅房,我要解手不在这里该在哪里?!”他都快被气晕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堂堂一个……眼下居然在妓院的茅房门口跟个死丫头争长论短?!这成何体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一世英明何在?“家”里那些死老头们要是知道了……他还要不要活?!

胡喜媚搔了搔脑袋“你说的这人是谁呀?”

――青楼原来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