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吟松的父亲秦玄德当然是认得的,当年杜铁堔还未辞官归乡时,两家时不时还有来往,加上也知道这杜家与皇族关系一向很好,此时一听,于是立即堆满了笑。

胡喜媚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这么夸张吧?我觉得我身材蛮好的耶!”

胡喜媚冷不丁受了这么一番连珠炮,定睛一瞧,这哇哇直叫的人原来是小柱子!于是“小柱子,怎么我一来长安你也跟着来了?你是不是——”

“你还说呢!”胡喜媚拍了下他的肩膀,“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来这破地方!”

殿门外忽然响起了花盆被踢翻的声音。“谁?”李承幻很不高兴地猛地转过了头。“咳……幻儿,是我。”不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个被众宫女簇拥着的娉娉婷婷风姿绰约的美人,轻启朱唇说了这么一句。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风扬絮一愣,接着却又说“皇上又不是没来过府里,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胡喜媚终于醒了,可醒了也改变不了已被人当成粽子的事实,甚至,她连乍乎的机会都没了,当队伍晃晃悠悠地走出月华宫,穿过甘泉宫,再到达紫宸殿的时候,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看见了她的熊样。

路太君一听,一双眼笑得更弯了,然而一想到最近外头谣传着的风言风语,又不免叹起气来。“娘,你怎么了?”风扬絮细心地现了太君脸上的变化,倾身问道。“唉……”太君又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为娘的想起你父亲去世得早,你又没有兄弟姐妹,实在有些担心,要是为娘哪天撑不住去了,你可怎么办?”

李承欢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虽然跟胡喜媚有过节,可是他毕竟还是一国之君,天下脚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身为一个称职的君主,能不放在心上么?胡喜媚的伤他是见过的,可当时他还以为她遇上绿林强盗,被那帮土匪给折磨的,却没想到居然是堪称天下之的长安城境内的民众所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错啊!”李承幻满足地呷了一口茶,说道“母后的眼光一向都很好,您说不错的人那就一定不错。”

“轰隆!——”

“叫人把那屋顶给我掀了!房梁也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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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必客气,我叫姬流光,因为今日公主大婚,皇上也来了,我不得不进去应个卯儿,呆会儿宴席一散,我就送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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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帅哥扬高了声音,“难不成你窝藏了逃犯在里面?”

“孙如海,你笑什么笑?”

李承幻跨出门槛,胡小夭一路小跑着往旁边的柴房走去。只是到了柴房前,它望着大开着的柴房门时的那两道眼神,好像又变得更加绝望了!

这下子,全屋子人都懵了,包括胡喜媚。她呆呆望着他“我搞成这样关你叉事……你吃饱了撑的一见面就骂我,我受这么多伤我容易嘛我,都怪你们这个鬼地方,那人是见一个坏一个!”

孙如海被骂了回去,胡小夭却凑了上来,咬住了他的袍角将他的腿一个劲儿往外拖,嘴里还没忘了喵呜两句。“你干嘛?”李承幻连忙扯着袍子,可胡小夭咬得太紧了,根本就不松口。这身衣服他还得穿去参加婚宴呢!那猫牙那么利,他又不能跟只猫较劲,没办法,只好随着它那股劲儿站了起来。

胡喜媚的眼神更狠“臭婆娘,你赶紧放了本姑娘我,要不然,我晚上放火烧了你这破院子!”

“关……老爷?”那壮汉忽然一愣,显然还不太懂得领略她的热情。

胡喜媚觉得这样子吃东西的法儿很新奇,于是将盆放下之后,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说来话长。

李承幻道“扬絮呀,昭云公主明天就要大婚了,可朕允诺赐给她的麒麟?可还没有着落,真是让人心急呀!”虽然说“心急”,可他端起琉璃茶碗来的姿势却又那么从容不迫,就好像说的根本不是震动朝野的皇家婚事,而是在跟风扬絮讨论今天天气也过得去一样。“承欢北上南下追踪那盗贼数月有余,至今也是一无所获,你看看,你是不是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他将茶碗轻轻放下,又将碗盖覆好在上面,良好的教养和无懈可击的皇家风范在这一伸手一抬指之间表露无遗。

哎,你可别以为神仙就不打架,这男人女人一旦成了亲,就好像两只被绑在一起过冬的刺猬似的,离远点儿闹腾得慌,靠近了又时不时地磕着碰着,真让人想忍着不说那“犯贱”两字儿都不成!

“不给也得给!”那婆娘起狠来,伸手就来夺项圈。可怜的杜若兰哪里敌得过她,整个儿身子就被她拽得往前扑去!胡喜媚在后边一瞧,居然还带抢的?这还得了!于是抓起桌上装包子的一个大海碗想也没想地就往她头砸去,而胡小夭这会儿也威了,十分有默契的将小身杆儿往前一纵扑到婆娘脸上,两道爪子在上面挠了几挠,那婆娘惨叫一声,两只手不知先捂头还是先捂脸,总之已经双腿软蹲在了地上。

“什么事?你说!”胡喜媚拍了拍胸脯,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

“我得走了。”聂小秋瞅着窗外说道。

李承欢低头与同样瞪大了眼的冰块男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大叫了一声,分头往两边滚开了――真的是用滚的,胡喜媚可以誓。

惨了惨了,就要进来了!聂小秋这两条腿呀,就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祸不单行的是,床上那个臭丫头这时候却也搓着眼睛爬起来了!“谁呀?”她没好气地问。

“呃……吃吃酒、说说话,再听听姑娘们唱唱曲儿什么的。”她当然不敢告诉她除了这些个餐前小菜之后接下来还有正餐,因为坐在榻上的那位大帅哥正在瞪着眼睛朝她打眼色呢。

“解释什么?”

黑脸男牙齿咬得咯嘣响“这里是男客茅房,我要解手不在这里该在哪里?!”他都快被气晕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堂堂一个……眼下居然在妓院的茅房门口跟个死丫头争长论短?!这成何体统?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一世英明何在?“家”里那些死老头们要是知道了……他还要不要活?!

“可是……”杜若兰忽然憋红了脸,头也抬不起来了,“可是我不想嫁。那王家再有钱,王家少爷人再好,我也是不愿意的!”

――青楼原来是这个样子!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有这样的事?”杜若兰蹙起了眉头,低头又面向红儿“红儿,这到底是谁说的?你告诉我,回头瞧我不告诉哥哥去!”

胖女人已经哭天喊地地被押走了。不远处,杜吟松正在泼那个女人的冷水,几个激凌过后,那女人醒了过来,一双本来很好看、眼下却红肿了的狭长眼睛惊慌地看着四周。杜吟松叹道“姑娘,你丈夫已经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你自己回去吧!”

李承欢收回手指,笑道“莫非本王骗过人么?”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信手伤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