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黑了,但屋子里很黑。“点灯。”于是,又有人忙不迭地点了灯上来。这回还没等胡小夭拉他,他就已抬脚往里进去。孙如海急忙拦在他前面“皇上,让奴才进去瞧瞧吧!”“你去瞧?”他眯眼瞟着他,一把推开他继续往里走去,口里以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嘟嚷着“你要是先瞧了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两个侍卫被这么彪悍的一骂,差点连气儿也岔了,回过头无辜地望着他们的皇上,正想请示把这野丫头给押下去,却见他们皇上那一张俊俏得让人想流口水的脸此时也罕见地绿了!

李承幻嗤道“一只畜生,能有什么事儿?”

底下的胡喜媚又挨了这一鞭,心里头早已经火冒三丈了,于是挣开了杜若兰,顺手从一边操起一段三尺长的木棍来,就跟打老鼠似的朝那三锅扑头盖脸地打去“天杀的强盗!我叫你打我!我胡喜媚好歹是天上的神仙,今日被你这只‘凡猪’打了两鞭,我要是还不威,你还当我是嫦娥养的小白兔呢!……臭猪猡,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让开!听见没有?……哎哎哎,前面那两个,耳朵聋了还是怎么着?没见着世子爷在这儿呢吗?被爷的宝马踩死了可不包赔的啊……”

三锅想想也对,于是鞭子放下来了,冲着胡喜媚道“冲着黑皮老哥的面子,老子今天饶了你!赶紧给老子端水上翠儿姑娘房里去!迟一步我就扒掉你一层皮!”

“老天爷,居然还有水!”胡喜媚一见到门口那眼架着轱辘的水井,就跟流浪儿见到了亲娘似的直冲了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吊上了一桶水来,狠狠地洗了把脸。但似乎还不解恨,又将水泼了两捧在脸上――天知道!这十来日路上的太阳烤得她,简直都快把她变成烤地瓜了!

唉,也许是他想多了吧!最近忙得不亦乐乎,出现幻听也是有可能的事,而且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虽是在呼救,可是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还有点懒洋洋……想必,是调皮的女孩子们在附近胡闹也是有的。――还是赶路吧,宫里那位还在等他回宫面圣呢!

“剩下那半个就是宫里的太监呀!”聂小秋做了个剪子剪东西的手势,“宫里头的太监虽然被?了,但都长得有模有样的,很有看头。”

老板娘笑眯眯地伸出了四个指头。“四钱?真便宜……”胡喜媚边说边往怀里摸去。“不对!是这个数!”徐娘笑脸一顿,将手指头往她面前再伸了伸。“四两?”胡喜媚张大眼耳鼻口,“几个包子两碟咸菜,四两银子?”

可是天气好也不代表出门就很顺利,因为没想到才上了大街居然就差点被一骑马的给踩到了马蹄子底下。“哎哟喂――”胡喜媚捂着胸口,疼得直哼哼。究竟是谁一大早看了皇历说今天很宜出门访友的?……小柱子那个挨千刀的,跟她果然不是一条心哪!

胡喜媚拉下脸来“盗神那是咱们叫的么?那是那些没学问的人才叫的,‘盗神盗神’,得倒过来才是神,贼神可就不同了,‘贼神贼神’,贼他妈神!”

“好!……有本事你来抢!”

院子里传来的一阵嘈杂声让聂小秋顿时一惊,难道他被现了?天啊!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呀,想当初他去未央宫里……呸,这个不能说,要忘掉,要忘掉!不然小命就不保了。

“那个……我说,这个房门除了可以挡风以外,还可以用来敲的……”

胡喜媚看了看屋里时而叽叽咕咕,时而哭哭啼啼的两个人,不要说什么让人喷鼻血的场面了,简直连让人提神的场面都没有,于是深觉没意思,也走了。

“……!”

小柱子颓败地握拳支起了额,悲愤地说道“我错了!我早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的!”胡喜媚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你想说啥?”

“……”

好吧,放就放。可是胡喜媚还是不明白“你干嘛送这些给它?这么贵重的石头只有大少爷刚看上少夫人的时候才送过,难道你也看上胡小夭了?”

杜若兰一听被捞上来,心道多半是死了,这可怎么得了!哥哥们又都不在家……“喜儿,我们快过去看看!”一旁紧盯着她的胡喜媚就等着她这句话了,要不是她杜若兰挡在门口,她老早就冲了出去――投井的人是“海棠花”似的红儿耶!是挂在李承欢脖子上的红儿投井了耶,不是张三也不是李四耶……

众人一听这人自称是京城最得势的王爷,而且又有杜家二少爷作证,哪还敢怠慢,纷纷跪地高呼千岁,又抢着要去县衙。

――他还真是想得开!胡喜媚愣了愣,蓦地又抬头望向了苍天。

“她自己说她是狐狸精……”

堤岸上又来了个人,像是个书生的样子,胡喜媚抬起头,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蹲了下去,温柔地抚摸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小猫,又将它捧了起来……胡喜媚死死地盯住那书生,终于,片刻之后,书生将它给抱走了。

胡喜媚正见了华奴山上的望仙台,那里好多鲜花好多小白兔哦……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她不高兴地“嗯”了一声,那东西跑开了,她又安心地睡起来。可是没过一会儿,它又来了!

“那你可曾记得那人的相貌?要是记得,不如画出来,咱们杜家别的没有,铺子倒是不少!我可以在整个江南的各间铺子里派一张,让大伙留意!”

“好可爱的小猫。你好大方哦,居然把这么贵重的饰给小猫戴。”

冬梅只得撂开手,苦巴着脸道“我只怕二少爷要是知道了你这么跟她吵,回头又会护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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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大夫!”

胡喜媚凉凉地一句,一秤金面上一僵,转脸却又堆着笑弯下腰来“是是,姑娘爱吃什么就种什么……”

胡喜媚端着汤盘转过了回廊,进了一座种满了兰花兰草的精致小院子。三小姐杜若兰便住在这里,满院子的兰花就是她种的,胡喜媚猜想,这一定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兰”字的缘故。可是一问她,她却又一个劲儿地抿着嘴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搞得胡喜媚最终也不知道究竟是也不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