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电话。”突然,一个同事跑了过来,叫纪安。

纪安仰起头,靠在椅背上,车子开得缓慢平稳,这样子靠着很舒服。车子里很静,却静得让她放松,微微的有了些困意。她侧过头,闭上眼睛,听着歌,慢慢地放松。

萧言缄气结,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才让你猜,你倒好,直接回我一句“不知道”就完了。很挫败,这纪安简直就是防得滴水不漏,别人渗不进她的心里,她心里的东西也槛不出来。她冷着别过脸,干脆也不理纪安。

“纪小姐,真对不住,我不知道您是纪总的千金,冒犯您了,对不起。我请您吃饭赔礼道歉。”程经理满脸推笑,笑得特别的假。

萧言缄起身,凑到纪安的面前,俯下身子,说,“纪安,翻白眼很丑的。”

小王突然见到萧言缄出现,也被吓了一跳。目送萧言缄走远,回过头,问纪安,“你真没事?萧总没把你怎么样吧?什么处分啊?”

“萧总办公室,她让我去见她。”纪安把脸绷得紧紧地,皮鞋踩在地上“咔咔”作响,恨不得把地板踩穿。咖啡泼到萧总身上把大老板烫伤了,被炒了,回到家还不知道怎么跟老妈解释被炒的原因呢?要是为这事被吵,她非得被老妈念死不可。

大老板把纪安推进厨房,还很自觉地翻出围腰替纪安系上,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啊,吴姐专秘和小秦二秘都有事,我这小感冒又不好去医院,病着也不想出门,就麻烦你累一趟了。”大老板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纪安真没看出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心想,你这样热巴巴地围着我,我才不好意思。

小王那边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纪安觉得小王是默许了。又过了两分钟,突然收到小王的信息,“纪大小姐,是让你去卡拉ok厅,就算是按照你说的演,你乐意在好戏开场前对着那猪头程陪酒演戏?”

萧言缄在床边坐下,看着纪安收拾形象。其实纪安也没有弄什么,就是洗了脸,上了点补水液、防晒霜之类的东西,然后把头发打整了一下,再去浴室洗完澡换了套衣服。但她不得不说纪安的形象很好,长得那是婷婷玉立,五官精致,略一收拾打扮就人模狗样,分外标志。纪安的气质很特别,有点点颓废,但又很讲究,行、站、坐、立间都透着一股子风范在那里。呵呵,有点点传说中的落魄贵族的味道吧,但只有那么一点点,纪安的身上还掺杂了别的气质,干净、干练、利落,又有点慵懒。她就像是一个矛盾缩合体,乍一看之下让人觉得反感或者是难以亲近,但是细细探究之下就会发现像进入了一道迷宫。纪安看似简单又很复杂,看似复杂又极端简单。

纪安抬头看向萧言缄,萧言缄的眼神告诉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纪安轻轻扯了扯嘴角,望向窗外,轻缓的话嘴从她的唇间逸出,“凤凰花,火凤凰树的花,五月开花,花开两季,花五瓣,花大美丽,呈鲜红色带黄晕;花开时满树结花,火红一片,因其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故取名凤凰。花语是离别、思念。”纪安轻声慢慢诉说,眼眸中又透出一种朦胧,“花开的时候,满树嫣红,如火如荼,炫灿夺目,如同燃烧的火焰、腾飞的火凤凰,热烈奔放。”她轻轻扯了扯嘴角,眸光中透出一股痴迷色,“朵朵怒放,满树满枝,璀灿张扬,毫无顾忌地绽放它的美丽,到一季过了,花落也不枯萎,落在地上仍是一片火红。我喜欢它的美丽,更羡慕它能那么张扬地绽放。”还有清晨花树下的那一道独特的靓丽风景。她回头望向萧言缄,萧言缄的身影又与花树下的那抹影子重叠,那朦胧的身影又显得轻晰起来,心蓦地动了,紧紧地被揪着,似又回到六年前,看到这风景的悸动。她吓了一跳,急忙转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深吸口气,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跳,手压从额头向脑后拂去,压过头发,被自己刚才失神的想法吓得不轻。她知道那人不可能是萧言缄,但最近把她和记忆重叠的次数一次多过一次,一次清晰过一次,再这样下去她怕连记忆都会发生紊乱。

萧言缄耸肩,她只是实话实说。

纪安冷冷地转过身,嘴角抿成一条线,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每踏一步,都似用了千斤力,到了大门口,她突然拔腿冲了出去,跑得很快,转瞬间就消失在玻璃墙的尽头,不见了踪影。

罗圣明瞪了纪安一眼,缓了口气,压低声音,凑到纪安的面前,“安安啊,说真的,这次出差你可真的真的得千万小心。根据我的观察,大老板最近很不对劲。”

历史总是叫人惦记全文阅读

“还有事吗?”销售经理抬起头问纪安。

萧女王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点了点头,“那叫车送医院。”说完,转身离开,走到医务室门口,又回头说,“罗经理,纪安的包在我那里,一会儿替她拿回去。”用得着这样子吗?为了一个包,连小命都豁出去了!

“kao!”纪安气得直跺脚,忍不住爆粗口。

纪安将车窗放下,放松身子,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放散思绪,然后她又看到了那闪着光泽的阳光下的凤凰花,凤凰花树下的清丽身影。那女孩子仰头看那绽开的凤凰花,微风拂来,满树的凤凰花随风飘下,她迎着风,闭上眼睛,任花飞落在她的身上。突然,那女孩子转过头,纪安看到一张清晰而熟悉的脸!大老板!

纪安煞白着脸坐回自己的办公位,满脸哭相,她这是招惹到哪路神仙了啊,怎么这么衰啊。重重地一头撞在桌子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人生啊,那个灰暗啊!抹一把心酸泪,暗想肯定是自己这半个月过得太悠闲遭天妒了。抬起头,含泪收集相关资料,不管同事们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

一个星期后,纪安的表哥大人兼公司的行政经理罗圣明先生受大老板之命找纪安一番“详谈劝导”,再一纸调职书把纪安从pmc部调到了销售部。

嫌热?萧言缄觉得这个人太过另类,纪安即使身着职业套装站得笔挺,仍与这个办公室格格不入,不是说形象,而是身上透着的那种疏离气息和冷漠。三十九度的高温,这人站在阳光火辣辣的阳光下也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温度。李明俊不止一次向她提起这个pmc经理助理,对她的评价是,工作能力突出,性格倔强顽固,表面顺从,实则我行我素。李明俊对他的这个助理是又爱又恨,爱她的工作效率,交待她做事情永远不问为什么,只管按照上司的要求保质保量如期完成,用起来非常顺手。但又恨她的目中无人,在她的眼里,任何一个人都好像是透明的,每天只会盯着钉在屏风桌上的那张手绘的凤凰花。有一回还见到李明俊一脸纳闷地问她,“缄缄,你说我这么帅,办公室的人都迷我迷得要死,为什么独独那个纪安每次见到我,我只从她紧抿的嘴角读到一个‘烦’字?”

“半年。”纪安收回目光,总不能大老板跟她说话,她把头扭一边答话吧?低下头,望着桌面。

“啊?我?打杂的!”纪安话一出口,惊觉不妥,忙改口,“pmc经理助理。”换言之,就是打杂加经理的工作她都得加一腿受累。注:pmc为productmaterialcontrol的缩写形式,意思为生产及物料控制。

“哦。”纪安应了声,从文件柜中取出资料轻轻地推开大会议室的门走进去,到经理旁边,把资料递给他。经理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姓王,能力平庸,待人很好,不管是本部门还是别的部门的同事都挺喜欢他的。

“啊呀,谋杀亲夫,我死了!”那男人非常配合地头一歪,倒在阿君的怀里。惹得旁边的人一阵暴笑。

“行了,你们两口子别耍宝了。”一个戴着黑框眼睛,书卷味颇重的女子笑着说道。她含笑望向纪安,朝她伸出手去,“你好,柳梦霓。”

“柳梦璃?仙四?”纪安一怔。那女子轻笑一声,说,“霓虹的霓,不是璃。”

“呃,你好。纪安,纪念的纪,安静的安。”纪安礼节性地伸出手去与那女子轻轻握了两下。很柔的一张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若无骨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吧?纪安在想。萧言缄递了杯果汁给纪安,然后扭过头去与旁边的男子说着些什么,但酒吧很吵,纪安没有听清楚,也没有特意去听人家说八卦。

过了一会儿,驻唱的歌手就说今天晚上的演唱到此结束之类的话,然后迪士高音乐响起。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伴随着耀眼的灯光,人群挤进了中间的舞池开始扭动舞姿。

“缄缄,我们去hing一曲。”坐在阿君旁边,穿得像花孔雀一样的男人向萧言缄发出邀请。

萧言缄欣然答应,与那男的一起滑进舞池,然后跳起了贴面舞。纪安微眯起眼,看着在舞池里舞动的萧女王,不得不承认萧女王玩起来的时候很放得开,热情奔放,火光四逸,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她漂亮,她火热,她有气质,即使随随便便的一支舞由她演绎出来,都是那般的灵活热烈,像是燃烧的火焰。她看见萧言缄在舞池中电力十足,一笑一眸全对着那男的,迷得那男的亦步亦趋,两人在舞台中上演着追逐缠绵的戏码。很碍眼,真的很碍眼。萧女王跳舞关她什么事情?但是她就是看不顺眼那男的这么暖昧地追着萧女王,看不习惯萧女王还那么暖昧地跟那男的眉来眼去像对情人似的。

“安安啊,不开心啊?”阿君坐到纪安的身边,“来,陪姐姐划拳。”纪安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的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剩下阿君还坐在身边。

“纪安,我叫纪安。”纪安很不喜欢不熟的人叫她昵称,而且她对阿君没什么好印象。

“纪安和安安不是一个人吗?”阿君挽起袖子,问,“划拳会不?最简单的,五,十,十五,二十。”

纪安摇头,结果遭到阿君的一阵鄙视。阿君又连续问了纪安好几种拳类,纪安还是不会。纪安一边应对着阿君,一边瞄向舞池中,结呆就看到那男的居然把手搂上了萧大老板的腰。wk!一股火气冲了上来,纪安恨不得自己马上变成武侠小说中的绝顶高手凌空一掌劈去把那家伙的手给卸下来。咸猪爪,赤裸裸的咸猪爪。调过头,她懒得看舞池里了。“来,阿君姐,我们来划拳,输了的喝酒。”

“好啊。”阿君先还在气纪安对她爱理不理的,结果纪安亲热巴巴的一句阿君姐叫得她什么脾气都没了。一听纪安还陪她划拳喝酒,当下是笑逐颜开。“你会划什么拳啊?”

“两只小蜜蜂。”纪安硬着头皮回答。

“扑——”阿君一下子喷了,天咧,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啊,居然划这种老套拳!“好,今天阿君姐就陪你玩小蜜蜂,说好了,输了的喝酒,不准喝果汁,谁喝果汁谁小狗。”

“好!”纪安应道,但是她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能有什么阴谋宁纪安轻味。跟阿君划起拳来。“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飞啊,piApiA……”

“喝……”

两人你来我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阿君喝得脸红脖子粗,眼睛里直冒精光,又把一杯啤酒喝了个底朝天,脱下外套,露出火爆的身材,鲜红色的吊带衣服,e罩杯的胸,超级的显眼,纪安顿时就看愣了,妈耶,□!头有点晕,估计是看花眼了吧?甩甩头,眼前一黑,却又恢复了点精神。听到阿君叫她喝酒,把酒灌到她的嘴边,她又傻傻地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打个酒嗝,怎么变得这么黑呢?她明明是睁开眼的啊,怎么跟闭上眼一样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