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从头到尾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连薛华子和桑大娘玩笑着逗他过去他都不肯。

曼疏扔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却没想到,竟然被她瞎猫蒙中了死耗子。

明明头上重到好似连脖子都要断掉,却因为脚上也被套了一堆会响来响去的沉重链子,整个人像一株垂柳,头忍不住一直要往脚下靠过去。

两个人安静的并肩,呼吸间,是树木清新的草木香气。

“不对!”小小的声音很得意。

琴声幽微,摄人心魄,仿佛有着淡淡的幽香随着琴声静静的浮动。

“主上的意思是——”文士恍然。

莫非,是那个看起来像木头,听起来像哑巴的家伙,有什么他没发现的好处?

曼疏百思不得其解,深觉得自己陷在一张蒙天巨网中,脱不得身。但是,这一次,她开始对事情的真相有了求知的欲望。被坑到差点丢了性命,总该有明白原因的权利。既然脱不开身,那么,是不是不要坐以待毙比较好。

“姬公子,想必你也知晓,安儿同湛戟身有婚约,公子现下正值多事之秋,诸事不便,待安儿恢复一些,我便将她带回去,一来可以替公子免去些麻烦,二来,也好让安儿同湛戟完婚。”

对于她来说,现在,每一秒钟,都是漫长的。

张口欲言,但是喉咙干渴发疼,发不出声音。

“我被那个男人……动了什么……手脚吗?”曼疏熬过了第一次的发作,慢慢恢复了神志。声音低谙沙哑的,细若不闻。

小丫鬟没见过有人绣这样的花样,难免露出好奇的神色,想要开口,又怕打扰了主子的贵客。

不多时,丫鬟送了洗脸水来。曼疏洗漱整理了,换过衣服。

“陛下。”洪沉铭欲言又止。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吧。”曼疏忽然问了一句,自言自语的,也不指望着姬锦寒回答。

水滴瞬间破窗而出。

况且,她也不相信,那个善于耍弄人的男人,会把这样明显的线索放在自己的面前。

“很抱歉,我对宠物和主人的游戏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怎么喜欢把自己cos成一只小猫,“若是你想要玩,那就不妨把我重新打个半死不活,这样你可以玩得更加尽兴。”曼疏很有诚意的建言道。

更何况,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任何贸然的行动都是不智的。

曼疏来到这里以后,见过的男人,大都长得不错,甚至是太不错了。

很好,他追着自己来了。

但是,这样的药人太过难得,炼制起来太花心思,可以说成本极高,所以真正花心思去做的人并不多。

大姐美丽绝伦,又成熟稳重,她一直敬重并且深爱着她,顺服的跟着姐姐的脚步,她是那样的渴望成为姐姐一样的女人,所以,姐姐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都非常的重要。即使大姐早已出嫁,在她的心中,她仍然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那次青容助她越过音杀的第五层之后,曼疏便瞒下了她的进境。可以轻易的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的内息和意随心动的行功,曼疏现在的身手已经远非当日力战山魈的时候可比。放眼兰庄,就算是加上姬锦寒和青容等人在内,也已经无人可及。

曼疏心中一紧,看向青容。

言语了片刻,陆夫人便起了身。

易容成娇小少妇的曼疏正在灶前看着锅子里的汤品,天气燥热,这间小小的厨室里温度高的能把人蒸个半熟,但是曼疏身上脸上居然没有什么汗,除了忙乱中头发散了一点,整个人还是清爽的。这当然不是因为易容的面具质量差,不透气。事实上,青容和姬锦寒联手做的面具,不仅薄如蝉翼轻巧透气,而且带着自然的肤色,完美的不得了。原因是音杀修练到第五层之后,曼疏的内力大幅上升,冷或者热给人体带来的不适感在她身上几乎消失,无论环境如何,她都觉得很自在舒服。

和她上次有些故意的缝合姬锦寒的伤口完全不同。青容的技术和医德都要好过不知道多少倍,曼疏笑。

很难说清这个只在一起短短一年时光的少女在他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位置,那种感情同对师姐和师妹的感情类似,又不尽相同,他稍稍迷茫,却不困惑。

“少沐阿。”他淡淡的说道,“你我半生追随皇上,多少次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我们就是皇上手中的刀剑和盾牌,为他扫除一切障碍,防住一切危险。这是我们的誓言,也是我们的荣耀。但是,皇上把我们视为臂膀和兄弟,我们不能也这样自视。他是皇上,站在这王朝最高处的人,我们发誓效忠一生的人。他想让我们明白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明白,他不想让我们明白的事情,我们也不必费力去猜测。我们只要做好皇上交待我们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这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

曼疏和青容对看了一眼,那厢的姬锦寒也停下了话头。

飞过芦苇荡

因此青容的内伤并不严重,稍微调整就恢复了十之七八。

“你一定要去参加这个婚礼吗?”曼疏问道。

从那里到姬家,仿佛是要走很多天才行,不知道姬锦寒是准备把她藏在这里,还是“请她做客”,通知了青容他们没有。别让他们担心才好。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吗?”姬锦寒笑得温柔而挑衅。

找根差不多的树枝将头发挽起来,曼疏走到姬锦寒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碧水青天风雨亭帖吧

祁安的头发浓密丰沛,长及膝盖,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海藻一样的蓝。

定期的义诊让月华门在这里有非常高的声誉,曼疏跟着青容一路走来,看着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喜爱,忍不住微笑。

“月华门秉承着师祖遗训,百年来不涉江湖,专心于医术一道,却也可惜了师祖集毕生所学创造的一门绝学,至今无人可以传承。”

艳丽的花瓣拂过她的长发。

月华门并不大,少时,几个人就坐在了曼疏房中。

“夫人真的是因为没有自信才不敢告诉尊夫的吗?”

也好,这里离苍堡甚远,他们的势力也不可能到达,也就不必再费力下去了。

有一颗真正的医者之心,是多么难得。

无声无息的,一道青色的身影落在旁边。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奇迹。

微微弯身,曼疏道歉:“抱歉,实在是招呼不周,请公子见谅。孩子睡着了怕着凉,请容我先把他抱到后堂去安置下,再来招呼公子。”

“你要是再多言,我就分文不收全给了你,左右你是看不起我这小绣坊的老板娘。”

曼疏不好意思地笑笑,把桑桑轻轻放回

即便是没有夹在中间的那个人,早在那个男人做下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这一生,再无关系。

“大娘……我能不能问个明白,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回事?”

桑大娘叹了口气,“你也是无辜受累的,那些陈年旧事,着实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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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少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