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络,你说我肚子里有了殿下的孩儿。田姐姐、宋mèimèi,是不是也着急了,想给殿下开枝散叶?要不然,她二人何苦避开我,都不乐意与我闹磕说说话?”吴慧心说话时,像是一个轻愁上收眉间的shǎofù一般,思着自己家的错误。想来想去,却是不知道哪处碍了旁人的眼。

余庞氏是捏碎里子中的方方面面,一遍一遍的给女儿余元青讲着,这等皇家生活里,她得注意的地方。而让余元青记着心上的,却是余庞氏那一句“我儿是皇家的媳妇,三皇子即是夫,亦是天”。

“……旁的话,妾也许羡慕吧。哪个嫁人的女儿,都会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宋玉?会这般讲,是因为这个时代里,女子的地位太低了。特别是宋玉?这等身份,能指望着三皇子殿下吗?

五公主身边的王女史,甚至于宫婢白芷、典文娘都是些小角色。可偏偏这些人,是关系上婉嫔和胡选侍两位宫廷内苑的嫔妃。嫔妃是李济祉的父皇,康平帝的碗内菜。

顺水推舟,落井下石,实在是太人之常情的事儿。

吴慧心的屋里,太医在小太监高柱儿和婢女白薇的陪同下,一一检查了各处。最后,吴慧心差点小产的罪魁祸首,也算是找到了。

容妃听得这话,神态动容,她心疼儿子,又是感叹这孩子实诚。

魏书瞧着枣子的胆小如鼠样,收回目光站那儿养神。

微停片刻喘息时,宋玉?忍不住吐了两安眼,道:“真像……”养个儿子。这后面的四字,宋玉?没有念叨出来,她就是在嘴里囫囵一遍,又接着给小胖子李济祉擦拭去酒后,身上那股子浓浓的味道。

小灼时没觉得醉利害,可在一路行来的晚风中,李济祉还是明显感觉酒意加重的迷乎脑袋。他刚入院子中,吩咐贴身的太监魏书,道:“去宋氏屋里。”

宋玉?望着对男女技能好奇心加重,一直琢磨有佳的李济祉,轻轻颔首一下,又是低了头。

不过,此刻与宋玉?脑电波不同,那是脑补很成功的小胖子李济祉正可乐着。

不过,在她回店小二的话时,小胖子李济祉和颜小月已经离开小自在书斋,所以,等余元青匆匆打发店小二离开,让她自己选择书籍时。她发现,她已经错过跟颜小月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余元青用带着十足把握,信心满满的模样,讲出她的主意。此等小把戏不外乎讲明余元青不太舒服,想在屋里歇歇不让人打扰。然后,以跟她声音相似的mèimèi替上一回,在她的屋内榻上躺着瞒些时辰。

“殿下放心,妾必不会让殿下为难。妾晓得,来年王妃嫁给殿下后,这皇子所的后宅就有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宋玉?表明她的态度,她本人认为和那两位从容妃身边女史里选拔出来的庶妃,真不见得有什么大矛盾。虽然,三皇子李济祉是香饽饽,可正主三皇子妃还没到呢。

良久后,小胖子李济祉突然对屋内的贴身小太监魏书问道:“魏书,宋氏日常除了绣些女红,可还有什么喜好?”此刻,这位皇子殿下心中打定主意,有心给他的第一个女人一些惊喜。

枣子见着宋玉?立在那画架前,眼神一片宁静,像七月晚霞映着天边时的碧湖。

夫妻二人对女儿余元青期盼甚深,余庞氏更是打点来教导规距的嬷嬷。只是在磕府喜庆之时,余庞氏却瞧出女儿余元青有些情绪不对劲头。

容妃作为康平帝的早期嫔妃,在宫里保养的再好,眼角的鱼尾纹也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容妃年纪大了,早歇下争夺帝宠的心思。她望着交差的杨嬷嬷,问道:“如何?派去皇子所的秀女,瞧着可是安份的?”

那种由内心深处飘起来的温暖如春的暖意,让她在不经意之间,晃如隔世一般的精神飘乎了。

“你是宋氏?”粗如鸭嗓的声音传来,宋玉?听出三皇子李济祉似乎正处于男童与男人之间交替的变声期。此刻,身材圆润的三皇子李济祉对宋玉?问话,下巴抬高四十五度。当然,这也不能掩饰了在宋玉?的眼中,三皇子李济祉比宋玉?还矮了一截的事实。

说是稍等片刻,实则宋玉?在陈姑姑的屋子里待了约小半个时辰。好在宋玉?不是好动的性子,这陈姑姑也陪她一同坐着,屋内的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宋玉?也没有在意。她的目光,全是盯着陈姑姑屋里角落处,一只翠色小瓷瓶内插着的玉兰花。

手中下笔,宋玉?心底是浮现一片桃林,不是三月桃花开,而是桃树结果,桃果诱人。不知道为何?宋玉?画时,想起了洪荒神话中的王母娘娘瑶池畔,蟠桃宴请诸神仙。

桃儿好,哪能好过蟠桃?

宋玉?想画出蟠桃,想画出蟠桃园里的摘仙桃的仙女们。

东方的写意画,东方的山水画,东方的花鸟画,更注重的是一种意境。而西方的油画,在写实方面,可比东方的水墨之画,更为形似。

宋玉?第一世学的油画,这一世却是学过东方的传统绘画。所以,她更喜欢二者结合,在画卷上挥洒她的想像,画出更为精美的人物。

画卷的仙女们,从宋玉?的笔下跃出时,活灵活现,国色天香,飘飘欲诀。

宋玉?画了许久,久着枣子唤她用午饭时,她都是拒绝了。最后,画卷画成时,宋玉?提笔,在留白之处写下一首《桃夭》。她自己嘴里也是轻轻的念着,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画卷完成时,上面是蟠桃园中,仙女们在摘蟠桃的乐章,更是一幅仙人之姿的丰收图藏。留白处的诗,却是点明了,画卷的主人心思。

仙之如何?凡人如何得知。在画出这一卷画儿时,宋玉?的心底还是有些带着第一世的回忆。她想,无论哪一个女子,嫁人之时,都盼望着一个光明正大,许诺一生的婚礼……

可惜,这一世她没这个机会了,宋玉?等不到一个男人对她讲“执子之手,与子揩老”。

“这画好美,主子的才华自然是一等一的棒……”枣子对宋玉?乐呵呵的赞道。宋玉?却是看着这一卷画后,搁笔。然后,将画移动了手中,仔细的看了良久。她方才对枣子说道:“取一个上等的青瓷小花瓶来。”

枣子应诺,等把青瓷小花瓶拿到宋玉?跟前时,宋玉?却是当着枣子的面,把这一卷画用火折子点燃。看着画卷最后在青瓷小花瓶内烧成灰烬后,宋玉?道:“枣子,你亲自把花瓶料理干净,别让旁人看见了。至于这只花瓶弄好后,放我内屋的梳妆台上。我要日日梳妆时,都能看见它。”

看着它,看着这一只青瓷小花瓶,宋玉?就能一直提醒她自己,她升起的暇想,只是暇想。她不管多少心思与情意,对于李济祉这个枕边人,都会是走错方向。对于李济祉,宋玉?只能当成上司。

竹无心,而不伤。宋玉?想,心不伤者,在后宅能活得更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