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缕清了思绪过后,他也开始冷静思考起来。毕竟这样的事情也足够惊世骇俗了,他不想吓到老师。喜欢老师是他的事,他愿意一辈子都对老师好,一辈子都疼爱怜惜他,至于别的

不过也因为沈沅卿如此的沉稳果决,才更让人觉得信服。齐景云更是将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由他经手处理,就连军务上的好些事也都会过问他的意见。

“可朕又有什么办法呢。生在皇家便注定了诸多的身不由己。你母亲身份低微,便注定了你背后无所依仗。若是朕再表现得对你太过在乎,反而只会害了你。”

齐景云拿着把玩一阵,心头觉得有趣,便想堆个雪人玩玩。招呼侍从找来铲子小桶,他便开始动手。

他强忍着冷意跺了跺脚,迈步往沈沅卿旁边靠了靠,低声问,“阿沅可还受得住?”

沈沅卿一直注意着老师的动静,见他看完信件许久不说话,表情也有些不对,而后在瞥向自己时那一下诡异的笑,更让他绷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到王府大门口时,就见外头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候着,每辆都装的满满当当。

说着,他故意掰过小孩的脸来正对着他,在对方闪躲的视线里低头用力亲了口小脸蛋,嘬的一声响,还故意轻抚被嘬红的地方大声夸赞,“果真是不错。”

顾武二人闻言哪敢怠慢,赶忙诚惶诚恐的回道,“臣下谢过景王,这里一切皆好,并无何不妥之处。”

沈沅卿冷哼一声,转头就见林浩正憋红了一张脸忿然又憋屈的看着自己,他忍不住又是一声冷笑,“林大人这是怎么的?听说了张大人的官衔羡慕?说起来也真是,你二人明明是一家,可这职位也相差太远了些。”

今日是沈沅卿头一天上学,齐景云怕他累着,准备的饭菜很有些丰盛,摆了满满一桌。

似乎已经习惯了景王的随性,张玉庭也没多想,径自走到桌案前,状似不经意的瞄了一眼书桌,这才拱手见礼,继而笑道,“景王明鉴,沐休之日臣下本不该来打扰。只是臣下刚接到皇上传来的密诏,这才不得不前往,还望景王恕罪。”

齐景云垂眸看向说话之人,是朝廷下派而来的使臣张玉庭。他浅浅勾了勾唇,一脸不以为意的道,“阿沅既为世子,这些政务迟早都是要接手的。早些过来听听诸位爱卿的见解,也能早些熟识起来。并无不妥之处。”

齐景云又看向噤若寒蝉的众皇子,视线在一众人发白的面色上扫过,顿了顿,这才看向其身后的一众奴才,“主子行为有误,不知劝谏。将这群狗奴才统统拖下去杖责二十,至于皇子们,都先送回各位娘娘宫里去吧。”即便不能打罚了这群小兔崽子,但惩戒几个奴才的权利他还是有的。

齐景云快速扫了眼识海里已然标明的红色进度条,翻出原主记忆里那孩子的模样将其记住,便不动声色的将界面隐藏起来。

齐景云闻言颔首,“想来暂时还未收到我军云集的消息,不过也快了。趁着这时间,尽快将青虞山匪寇解决,尽量在番人赶来前退兵即可。”番人与大安王朝签订了十年的和平合约,眼见着期限将至,正是两军紧张时刻,他并不打算在此刻引发冲突。

说着,他点了点地图上青虞山的位置,“青虞山三座山头皆有寨子,人数必不会少。若想要快速拿下,只能兵分三路,个个突破,最好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诸位不妨说说看各自的想法?”

众人在帐里纷纷发表见解,但始终有些欠妥,一时间竟也没能拿出个称手的方案来。

沈沅卿耳边听着众人的言论,眼睛却一直盯着地图在看,一直没说话。一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出生问了句,“既然只有中间这一条道能走,匪寇被围困时是如何解决食物问题的?”

其中一人略显迟疑的道,“或许他们山上有足够的存粮?毕竟掠抢了那么多次,总该是够支撑一阵子的。”

沈沅卿却摇了摇头,“青虞山上延绵三座寨子,既是近来活动频繁,便说明寨子里的存粮并不多,就更不可能够三个山寨的人支撑多久。”

且他记得朝廷派来围剿的军队可是将青虞山围困了半月有余,中间还数次交战,就算不缺粮食,总得缺药材吧。

沈沅卿笃定道,“这寨子里肯定还有别的暗道!且不一定通往山脚。”

“青虞山三面的悬崖峭壁容易蒙蔽人的视线,一般都只会将目标放在这唯一一条大道上来。若是匪寇再故意派人在主道上走动,再从别处的暗道通往外面便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众将闻言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齐景云更是直接下令让人围着山脚搜寻,且连悬崖底下都没有放过。

果不其然,在悬崖底下发现了三处暗道,正好都是各自通往三座山寨。其中一处暗道里还正好抓住了一名出行的匪寇喽啰,拷问后才知道竟是去给番人报信的。

而后齐景云更是从这人口里知道,青虞山的匪寇向来与番人有来往,这群匪寇差不多相当于番人在大安境内的眼线,时刻为他们提供大安的消息,也经常会交易物资。就连上一次的围剿也是匪寇给番人送信这才引来番人屯军边关逼退军队的事件。

一众将领听得气愤不已,为不知廉耻的番人,更为这群无恶不作的卖国贼。齐景云倒是淡定,毕竟无论在哪,这样的人总是存在的。

知道了通往山上的暗道,齐景云自然不会放过。若是通过这些暗道直接进入山寨内部,正好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再与山下的兵力合围,何愁不能将这群玩意儿剿尽!

只不过那暗道实在狭窄,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且里头机关满布,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怎么上去,便又成了另一个问题。

沈沅卿便在此时开口,“大张旗鼓的去突围暗道必然会引起匪寇的警惕,不若分成三队少许人马趁夜前往。”

说着,他朝着齐景云一拱手,“沅卿请命亲自率领一队人马从中间的暗道突袭,待成功后便燃放信号,届时与景王的兵马合围了山寨。”

齐景云觉得这法子虽然冒险,但胜率很大。不过他不放心沈沅卿去,而是打算亲自前往,让沈沅卿在营中待命。

沈沅卿自然不会肯。就如齐景云担忧他一样,他同样也担忧对方的安危。更何况,这是个突破的好机会,他自然不想错过。

于是一番胶着后,最终以景王作为主帅坐镇军中,世子与两位督军率领小队人马从暗道突袭定下方案,而后又细细分析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应对策略,最终定下最为妥善的作战计划。

商讨过后,齐景云便下令随军休整。齐景云的主帐已经搭建好,他带着沈沅卿直接回了主帐。

帐营里,沈沅卿一进来便开始更换夜行衣,为了突袭时更好的隐藏自己。齐景云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末了才站起来上前替小孩理了理衣领。

看着眼前已经比他高过半个头的小孩,齐景云心里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然而出发在即,他并没有多说,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万事小心。”

沈沅卿最看不得他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当即想也不想的伸手将他抱住,把脸埋入他的颈窝轻轻蹭了蹭,低声道,“我会平安回来的,老师等我。”

这一次,齐景云倒没有斥责他,还伸手回抱了他一下。听到外头传来的声响,这才拍了拍小孩的背,“去吧。当心点。”

去往悬崖下要费些时间,他们得出发了。沈沅卿点了点头,而后拿起佩剑便出去了。

******

今夜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自沈沅卿走后,齐景云便一直立在帐门口望着黑漆漆的青虞山看。一边注意着青虞山上的动静,一边在心里观测着系统提供的沈沅卿的生命值。

系统除了勘测男主的幸福值外,还能记录男主的生命值。一旦男主的生命值低于60%,便会发出危急警报。

就这半个时辰,齐景云便听见脑中的警报拉响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让他一颗心瞬间绷紧。来来回回好几次,仿佛过山车,每每齐景云松开手时,手心里都攥了一把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突然砰的一声响,在这样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齐景云猛的抬头,就见天空炸起了一团红色烟雾。烟雾炸开后迅速扩散,像朵漂亮的小花,在此刻简直耀眼到迷人。紧接着,又是两声响,又两朵红色信号弹争相升空。

红色信号,表明突袭的人马成功潜入山寨。

事不宜迟。齐景云立即集结兵马,发动军队从中间的通道直接往山上攻去。

暗道的突袭显然杀了匪寇一个措手不及,整个山寨都慌乱着。这一场厮杀并未持续太久,天初亮时便顺利将匪寇拿下了。

齐景云找到沈沅卿时,这小子正摁着首领的头掼在地上,黑色的衣衫上裂了好几处口子,里头白色的内衫都染上了殷红。脸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犀利如鹰隼,淬着寒意。整个人都散发着凶狠、危险的逼人气息。

这样的沈沅卿是他不曾见过的,仿佛这才是那个人人称颂的世子模样。这样的沈沅卿无疑也是迷人的,已逐渐长成的昕长身量,刀削斧琢的俊美轮廓,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处处都在昭示着这个少年已经渐渐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以至于齐景云也是看的一个恍惚。

还是沈沅卿回头时看见了他,看着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老师,沈沅卿毫不吝啬的对他勾出一脸微笑。

像冰雪消融,大地回春。瞬间又将这人幻化得如春日的暖阳,温和又舒适。仿佛方才那一幕不过是齐景云的错觉,也将那一丝奇妙的心绪缓缓压了回去。

齐景云回过神来,继续迈步朝沈沅卿走去,拉起他便是一阵左右查看。沈沅卿身上不少口子,好在都不算太严重,回去抹了伤药慢慢养着便能好。

齐景云心头这才舒了口气,不过面上却并不显。抿着唇吩咐刘督军留下善后,便拉过人往山下走。

这一番剿匪还算顺利,齐景云打算等士兵们休整一日便拔营回程。然而前脚刚迈进主帐,便听探子来报,甘州番人大军压境,已经抢掠了大安境内两处村庄。

齐景云神情瞬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