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深吸一口气,敛掉悲戚心绪,“阿爹与老祖宗都说过,小叔父正值韶华,定能为侄女儿依仗。

白云尘抬手打断要开口的白相成,抢先说道:“大哥且放心,小弟在一日,便没人敢轻贱侄女儿一星半点儿。”

“叔父,咱们白家要成即县首富了。”

他白家女儿,岂容人这般欺辱。

偏生她所藏身的这箱笼不知怎么的被丢弃,因此流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

白瑶垂着眉眼,态度不卑不亢,声音不高不低,“侄女儿听闻叔父远道归来,巴巴奉上新茶,不敢蒙长者夸赞。得了训斥,为了后来不再犯,自是想知道错在哪里。却得了更大的训斥,若因此累及父母名望或家声门楣,侄女儿纵死难辞其咎。

“大哥!”白云尘抬手打断了白相成后面的话,“并不是小弟信不过大哥,而是这只是一点风声,并不一定真能打得起来。

原以为,耗尽一切筹齐了这十万石粮,他来了,看到的只会是愁容惨淡,听到的只会是这世上最难听的话。

“哈哈!”白相成仰头而笑,对于白云尘这几句赞美很是受用,连连拱手。

云尘!

白家可是有人在京为官,莫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可这次也与前次情形相同,一梦三天,三天梦境皆同。

原本只是想严冬来前,将即县所出米粮尽数提前存了,待那时再平价放出,避免发生前世那样饿殍遍地、流民哄抢打砸、死伤无数的悲剧。

这些话传进京城后,有御史具言弹劾白家老祖宗为老不尊,专程回乡绝宗分离骨肉。

这一声东府二老爷,白松成听着颇不受用,看了一眼白相成,却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点头。

“分宗一事,我与二哥原则上都不同意。

“湘湘!”白相成厉声顿喝,“不要再说,如果要纳,早便纳了,不会等到现在。忘了白家无子可纳妾的祖训吧!

“有阿爹阿娘守着护着,女儿有所依仗,自然吃用不缺,无人敢欺。”白瑶快速的睃了一眼顾氏与白相成,“可,阿爹与阿娘百年以后呢?到那个时候,女儿孤身一人,再没有任何依仗,纵有铺面,难说不被巧取豪夺,最终仰人鼻息过活。

儿子失了以后,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他不害人,谁也别再来害他!

“唉哟!”顾氏伸手拉过白瑶,嗔瞪着白相成,“你阿爹背着咱们藏了不少的私房呢!”

白瑶点头,“送了半碟,怕老祖宗不克化,伤了脾胃。”

老祖宗定定的望着白相成,末了叹了一声。

直指刘氏平素为人争强好胜爱起高调,又指她是因为觊觎掌家之权而故意欺侮隔房小辈。

刘老夫人睃一眼旁边站着的白瑶,“侄媳妇若早知有瑶丫头身前身后的侍候着,怎么也不会来招叔父嫌。

震得外面一众人全都一头懵,懵过后,以刘老夫人为首哗啦啦全都跪在了花厅。

白相成思绪纷飞,待回神,吴大夫已出了花厅。

遗失?五房老祖宗双眼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

白相成一边点头应着,一边示意管事仍然速去请大夫。

菡萏院一直就是长房为五房所留。

十年里白家原有的生意被她扩大了数倍。

呼!

王陈氏沉着脸冷睇着采荷,那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白瑶双眼微眯了起来,这个采荷临了都要咬下自己一块肉来。

不点头又能如何,生为女子终归要被各方权力制衡。

没错,像墨家、顾家这些个世家大族,掌管合府庶务的都是家中子侄而不会假手于府中的管家。

吸了吸鼻子,白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娘,我这是高兴!这些年,瑶儿一直都不晓事,从来就没记得过外祖母还有舅舅与舅母他们的生辰。

“采莲,把参拿到厨房去,你亲自盯着炖,给太太好好补补身子。”

妯娌间相处,就好像婆媳间一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吹歪东风,如今婆婆在严氏面前,还当着白瑶这么一个小辈,就这么不留情面的喝斥她,哪里给她留半点体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代是‘成’字辈。

白瑶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睃着低头垂首的采莲,“采莲,为何叹气?”

白瑶示下,请了严润生去菡萏院的厅中坐了,而她稍饰打扮后便带着采莲与采荷过去了。

看自家阿娘这份精明,前世又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的被算计了呢?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