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嫂想说不会,话到嘴边意识到，大娃看起来很懂事，其实才八岁，二娃才五岁，外人乱说点什么,两个孩子真有可能跟宋招娣离心：“你考虑的周到。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娃和二娃一直不同意，你就不要了？”
宋招娣：“二娃,跟哥哥上去，舅爷爷不会来咱家,少听你哥胡说八道啊。”
“那就做卤鸭。”钟大娃接的飞快。
“娘……”鼻涕跟出来,钟大娃下意识吸吸鼻子，又把鼻涕给吸进去了。
抱着杜桃的杜发明下意识起身。
刘萍去卫校的时候,宋招娣带的初一学生也升入初二。
“万一真有个二百五来了呢？”钟建国还是有些担心。
宋招娣扶额,这个男人有多馋肉啊：“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算也是瞎算。”顿了顿,“今天去营区吗？”
翁洲岛上住着很多渔民,怕渔民恐慌，便采取外松内紧的政策。表面上看如今和半年前没什么两样，其实早在姚老师和钱团长离开的时候，部队就开始详细排查岛上的渔民。
钟父和钟胜利齐刷刷往外看，爷俩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怎么回来这么晚？建国。”
钟建国连忙打断：“先穿上衣服，穿上衣服再说。”把衬衣递给她。
里面悄无声息。
宋招娣：“叫你爸解释给你们听。”
二娃见宋招娣跟他哥说话，不理他，跑到宋招娣面前：“娘，还有林中哥哥。”
钟建国：“我不知道。”
宋招娣“嗯”一声，转过身就忍不住笑了，妈呀，钟建国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钟建国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她，打开柜子拉出两条被子抱着就走。
“我想起来了。”马振兴的妈妈周淑芬连忙说，“前年六月份，东海舰队忙着往这边搬迁的时候，我看到报纸上载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宋招娣拍拍他的屁股：“调皮。”眼角余光留意到刘萍很心虚，就没有故意问段大嫂怎么不告诉她，而是主动说：“婶子是去供销社换衣服？”
宋招娣见他手指颤抖，他自己好像还没发现，抬眼又看到钟建国满眼透着紧张，却又佯装镇定，心中一动，钟建国不会是对她……想到这些，宋招娣微微叹气：“水太热，我等一下再吃。”顿了顿，“缸子给我吧。”
“是，是也可以不是。”钟建国很怕他的饭里面全是盐或者一点盐也没有，“你是例外。”
“娘……”三娃泪眼朦胧，可怜巴巴望着宋招娣。
“林团长不知道？”宋招娣心惊，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就当所有人都是老实人。小三专业户哪个年代都不缺。
“不出国也有用。”宋招娣留意到旁边卖鱼的往这边看，悄悄提高音量，“比如你家孩子将来去部队当兵，缴获老蒋的舰船，上面都是洋文，一个字都看不懂，就没法操作了。”
钱庆华并不是吓唬他妈，他爸真给他娶个不安分的后妈，他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既然这个家早晚都得散，如果他爸名誉扫地能换来后妈没法进家门，他妈妈不用被打成“资本家”，不用挨批斗，这笔买卖挺划算。
“煎饺会比饺子好吃？”二娃连忙问。
像极了钟建国的那双大眼里尽是希冀：“不用上学？”
钟建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
“这一页翻篇。你们部队什么时候出去买东西，给我买十袋奶粉。”宋招娣有了钱，财大气粗，“再买两斤大白兔。”
宋招娣瞪一眼钟建国：“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赶紧去给他洗洗屁股，我看看床还能不能拯救过来。”
宋招娣的托小李买的鸡蛋和鸭蛋所剩无几，副食本上蛋的份额也被她用完。想吃？只能等到下个月。
段大嫂活了大半辈子，早年跟着刘师长走南闯北，自认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然而，看到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一会儿几次变脸，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不麻烦，你们聊。”
“你也甭想骗我，今儿炒的茄子被你们爷仨全吃光，凭这一点我就能看出来，你们以前吃的并不怎么样。”
钟大娃毕竟年龄小，又惦记着可以吃的花，没留意到他爸一脸无奈，欢呼一声，就去拿馒头。
“我晓得。”刘师长道，“不派你们团出海巡查，但训练不能停。”
“没骗我？”宋招娣不信。
钟建国不得不提醒她：“即便我同意生孩子这事你说了算，你爹娘也会催你。”
一碟绿油油，一碟黄中带绿的小葱炒鸡蛋，配上白米粥，看起来格外清爽。钟建国胃口大开，钟大娃跪在板凳上，一口粥两口鸡蛋，吃的头也不抬。
钟家小楼有两百平米左右，外面的院子有七八十平米，四周用毛竹围起来，远远看过来像个小别墅。
“坏女人。”小孩脱口而出。
宋招娣一边上车一边问：“大嫂坐过？”
“你，你是个大学生，识文断字，还能干活，长得还好看。”王得贵满眼希冀，“招娣，俺真喜欢你。你别嫁给那个钟建国，他，他不会对你好的。”
宋招娣的手一顿，抬起头，宋母点了点头。
宋母把锅里的青菜盛出来：“那你也别喊宋同志，跟俺一样喊招娣。招娣，去叫你大姐夫回来吃饭。”
宋母心说，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再一想她闺女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嫁给有三个孩子的钟建国，还是让他捡了大便宜：“她婶子说得对。俺家招娣不声不响跟你走，以后村里人问起，你叫俺咋说？”
“难道她骗俺？”宋招娣脸色骤变，佯装要生气。
钟大嫂转向大女儿，恍然大悟：“我说这孩子怎么突然不要后妈，早几天还问我后妈长什么样，合着是你个丫头在他跟前瞎胡说。”
宋母猛地回头过：“她爹，你咋就同意了？”
没过多久，便有胆大的爱慕者偷偷找宋招娣搭话。
两个大人领着三个孩子，赶到杭城火车站，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九点钟的火车，坐上车，宋招娣就把三个孩子的鞋脱掉，汗湿的袜子脱掉换上厚厚的棉袜，嘱咐道：“去尿尿的时候把棉袜脱掉。”
钟大娃：“知道。”
冬天冷，家里没有炕，也没暖气，宋招娣就给几个孩子做几双棉袜，留他们在屋里玩的时候穿。
段大嫂看见，不禁感慨：“我还担心坐在车上冷，几个孩子扛不住。”
“我也担心。”宋招娣道，“特意给他们带一套棉衣，等到了申城转车的时候，就把棉衣拿出来裹着手脚。”顿了顿，“婶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