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听闻都不由流露出第四十章绯羽的病掩饰不住的吃惊神情。一个皇帝亲自摆驾去看望生病的宫女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是对于左瑛来说,这一看,也许能跟上次那样救绯羽一命。她顾不得那么多诧异疑惑的目光,在宫女的带领下,往殿外走去。

“苏大人所言合情合理。诚如所言,不可无主,本座亦有此考虑。”贺兰楚用他那一如既往不缓不急的语调朗声道,“不知诸公有何看法?”

“离开陛下身边,绯羽也无法安睡……”绯羽不敢长时间直视着左瑛,只敢停留在她小巧的鼻尖、桃红的嘴唇或者尖削微翘的下巴,但是她的双眼一眨不眨,好像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弄丢一样,“这宫里的宫女和内侍都是以前伺候先皇的,换他们来伺候陛下未必周到……”

他刚想开骂,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缄口。

那些抬木箱的侍从退下,门外又进来了一第卅六章求亲行人。这次,竟是一群体态婀娜、容貌妖冶的年轻女子。她们个个生得大眼高鼻、桃唇削腮,身材该丰则丰、当瘦则瘦,不光外貌上继承了突厥血统女性的固有优势,还在穿着上也比大周女子开放妖娆,她们所过之处,女人们不由得面红耳赤、咋舌心跳,而男人们则瞠目惊叹、血液沸腾。就连本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夏侯元此刻的双眼中也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这时,一个年轻的伙计敲门进来,跪呈上一盘甜点。只见一个精致的小铜盘中央,堆放了十几颗比鹌鹑蛋还大一圈的红枣。(。suing。)每颗红枣的大小相当,经过腌制后呈半透明的枣肉里透着讨人喜爱的碳红色,外面还裹了一层薄薄的蜜浆,色泽晶莹诱人。

“公主,请随在下来。”李云深转身,朝庭院的一侧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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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楚知道左瑛已经躲进无为居后,就算相信以李开宗的老谋深算、明哲保身,不可能再让她回宫了,但是以贺兰楚的谨慎不可能不做两手准备——万一无为居将公主送还,他岂不坐失良机?于是他在无为居附近布下伏兵,一有不同寻常的动静,就亲自下手铲除祸患,这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沙沙’、‘沙沙’,那是有人在窗下徘徊,她的衣裳在走路的时候相互摩擦着,绣花布鞋踩在窗外带着露珠的草地上;尽管钗环已经摘下,可是没有梳进发髻的几缕长发还是偶尔会被风吹得乱舞。(suing)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声音。”李云深幽然解说道,那语气就像午夜电台的灵异节目主持人一样鬼里鬼气的,听的人胆子小一点的人都免不了脊背一寒,第卅一章不可多得的细作“听,她现在正靠在窗台下,仔细窃听我们两人的动静呢。如果公主不介意俯就,我们何不满足一下她艰辛的期待?”

李云深又凑近了一点,脸上那又重新挂上笑容的表情,就像孩子得了一件新奇的玩具,既第三十章床上谈要保持神秘,又忍不住跟玩伴分享,“公主想要的是,带着父亲的支持离开这里,回皇宫登基继位。”

群臣中有人禁不住这么一问。

“朝廷百官面前,休要危言耸听。到底发生何事,你一一禀明。”

一张杏色的轻纱罗帐低垂着,将一张檀木屏风床榻轻轻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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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李管事好意。”左瑛笑了笑,“但是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逃避的。”

仆人摆摆手道:“李管事有事外出,此刻并不在府中。如果姑娘有需要,可以留下口信,我可代为转告。”

这几天下来,绯羽已经适应了左瑛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知道她即便是一句看似轻松的玩笑话背后都有可能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决策。更何况今时今日的王宫朝廷之中,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容公主游戏玩笑的余地了,就连她自己都不曾称之为“下赌注”的行动,都有可能是一场押上性命的豪赌,更何况被她亲口定义为“下赌注”的事情呢?这背后的凶险,绯羽根本不敢去描绘想象。

“将莲露带过来。”

“是、是……”莲露也附和着,两人边说边想要往左瑛身边绕过去。

一面简朴的铜镜中,映出了绯羽端坐在镜前纤细柔美的身姿。她的身后是自己所居住的并不宽敞却干净整齐的房间。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这个孩子说别的话的时候不觉得他结巴,怎么说起“冰糖葫芦”这个词来的时候却那么奇怪?那中间的停顿好像不是因为结巴或者哽咽才有的,而是故意的;亦或是他说的根本就是两个词?

想到这里,李皇后站起身来,将信笺收好,才吩咐外面让侍卫们散了。

这时,一个内侍匆匆来到门外,跪禀道:“皇后娘娘,府中有人求见。”

这些拙劣的演技真不足以娱人耳目,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明显就是公主大势已去、朝不保夕的信号,如此顾及公主颜面的表演已经算非常敬业了。

“现在还没疯。不过,如果他们还不退下,我想——我会从我这只手开始疯起。”左瑛边说边将匕首在李皇后的脖子上轻轻来回刮了几下。

“哼,别说打你的人,就算真动手打你又待如何?!”李皇后依旧毫不相让,但是声音里已经有点底气不足。

她身边的一个内侍,立刻来到左瑛面前,呈上一个彩瓷的茶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小半罐青黑色的茶叶。

左瑛巴眨了一下水灵的双眼,“尉迟大人的卫尉之职是几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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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的公主目送心上人的举动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太师向宫女询问几句公主的饮食起居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左瑛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是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上看,对这两个宫女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贺兰楚在绯羽摆放好的一张单人坐榻上跪坐下来,“臣向来知道公主身体虚弱,梦魇痼疾多年不愈,这次遭逢巨变,一定会愈加恶化,所以才命人多方购得东海珍珠一斗,特地前来献上,希望能为公主压惊安神。”

“有什么好高兴的?”然而左瑛却若无其事,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你本来可以像吕后对待戚夫人那样,砍掉她的手脚、挖去她的双眼、双耳扎聋、喉咙毒哑,将她变成人彘来解气的,可惜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这个刽子手又俨然一副托孤之臣的形象出现了,这种行当相信他也已经驾轻就熟了,左瑛很欣赏他脸皮的厚度。

御医们吓得纷纷跪倒,忙不迭磕头求饶道:“臣等无能……请皇后恕罪!请皇后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