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妈妈道:“她不接我们的电话!”

嫂子早晚要接送宝宝,必然有些耽搁。嫂子说:“曲子,你给我少开几块吧,我这也是没办法。”曲子笑道:“嫂子,你能来帮兄弟,兄弟就感激不尽了,工钱的事,我自有主张。”这样,曲子就对她特别照顾,不但允许她迟到和早退,还和其他小工样,给她天开二十块工钱。嫂子很过意不去,怕其他工人有意见:“曲子,你就象征性地给我少几块吧,不然,他们有意见。”曲子不听,道:“他们好意思有意见?他们哪个比你做的活多了?我当带班的还能没看在眼里?你个人差不多干了他们个半人的活!”曲子这样说,嫂子便心安了些,因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小工是按工作日发工资,干多干少个样,谁肯卖力气做?也就是嫂子还肯,她生怕对不起曲子,干活格外卖力气。

嫂子穿了身旧衣服,天蓝色的小西装,领口开处,露出里面红色的高领毛衣。她挑了副畚箕,杂在群男女中忙着运送泥土。春天刚到,女人们穿得都比较臃肿,看上去没有点线条的美感,但嫂子是天生的大美人,就算穿上了毛衣,套上旧衣服,她的娇好的容貌,苗条的身段,依然给人美到极至的感觉。尤其是劳动中的女人,更有种别样的美——健康与活力,勤劳与简朴的美。起工作的几个小伙子,看的都直吞口水。

嫂子看见个黑影走进屋来,在床头摸索着,接着就听见了搁杯子的声音。嫂子抓紧了被子,似乎怕被涛子冷不丁就揭开了被子,看见自己全裸的身体:“涛子,你出去吧,把门关上,我刚才就忘了关门!”

涛子皱眉道:“张希,再多说话,小心我不理你!”

涛子像他哥样,把将我连同宝宝起拥入怀里,把我扶进卧室,让我坐在床沿,温柔地道:“嫂子,涛子晓得你是清白的!别说是区区点稻子,就是金银珠宝,嫂子也是看不上眼的!说别人谁谁偷了稻子我相信,说你,打死我也不信!”

涛子笑道:“张希,快做吧,抒什么情啊?有不懂的你问就是。待会儿我洗完了,给你从头补习。”

“涛子,你只晓得嘲笑你哥,可你晓得你哥心里的苦吗?啊?你不晓得!”江波哭了,瓮声瓮气地,格外难听。

我问他我做什么,他看了看我,又想了想,皱眉说:“你就接待客人吧,有上妈妈灵前哭的,你陪下,劝下就行了,别的事不用操心。”

华蓥山慵懒地躺下,横亘成抹静悄悄的青黛。傍山而卧的县城村庄,也都抖落白日的喧嚣,沉入迷梦的故乡。

涛子送曲子走了,伯伯接着刚才的话头,问嫂子道:“小静,伯伯本不该过问,你,你对曲子,到底持什么态度?”

嫂子涨红了脸,羞涩地道:“伯伯,我和曲子真没什么,是他自己喝醉了酒乱说!”

伯娘见嫂子害羞,嗔着自己老公道:“你个大老爷们,管这事算什么?我们小静自己有主见,哪拿那曲子当回事!你瞧何喇叭那德性,谁肯嫁到她家去受罪呀!”

婶婶也道:“小静不会动心的!”

伯伯道:“我就怕小静糊涂!好人家我们自然是支持的!小静,你现在不是我们江家的媳妇,是我们江家的闺女,知道吗?凡是多跟伯伯叔叔商量,啊!”

嫂子点点头道:“伯伯,我不会犯糊涂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孩子了!”

伯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叔叔道:“老幺,房子的事,我们得多上点心,明天你去找个先生看看日子,看看哪天可以动工。”

叔叔道:“这个没问题,我反正不找没参过师的,像王瞎子这种人,我是不找的。”

伯伯笑道:“你提王瞎子做啥?那老小子时来运转啦!砸了观音庙,竟然进养老院享清福去了!”

叔叔笑道:“这不,怎么能说明党的政策好呢,哈哈!”

嫂子插嘴道:“叔,还是让我去吧,我又没事做,你明天还要上班呢。耽搁天,几十块呢!”

叔叔想了想道:“也好,你去找张村的刘驼背,那是有名的八字先生,正规参过师的。”

嫂子道:“我听说过,我明天就找他去。”

伯伯道:“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下,等日子定了,我和你叔叔都到曲子手里做工,也就能帮你看着了。”

正说着,涛子回来了,家人又说了些闲话,叔叔和伯伯因为明天要做事,想早些睡,就告辞了要走。伯娘和婶婶不惯熬夜,早已经是呵欠连天了,只有那些小孩子,瞅着电视看,不知道疲倦。

送走了叔伯,嫂子说身上痒痒,想洗澡。涛子说:“刚才做饭时,鼎锅里烧了开水,可以调了凉水洗。”

于是涛子去厨房收拾餐具,嫂子自去换衣服洗澡。

躺在床上,嫂子又失眠了。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也会有个男人,在默默地深深地爱着自己这个灾星!这个人在懦弱平庸包裹着的身躯里,竟然涌动着真情!这真情居然会在瞬间,被酒精点燃!可是,这份情却被自己拒绝了,被自己用冰冷的心,浇灭了。涛子则用更冷酷的话,伤害了它,也许会伤得很重

第二天上午,嫂子带着宝宝去张村找刘驼背去了,涛子便清理嫂子昨天晚上换下的衣服来洗,当她看见嫂子内裤上淋淋漓漓的东西时,吃了惊,想起前次张希说嫂子的话,心里就开始了紧张,下决心要带嫂子去医院查下,看到底是什么病,最好别是什么大病才好。

嫂子中午时回来,说是日子已经看好了,就在农历下月初五。涛子皱眉道:“下月初五?不正是农忙时节吗?大家都忙,那房子怎么修啊?”

嫂子笑道:“我也问了,人家刘先生说了,破土嘛,破土就成。等农忙过后再接着修嘛。”

涛子苦笑道:“这晓得都是什么狗屎臭规矩!”

嫂子笑道:“涛子,农村人嘛,大家都信,你就跟着信信也没啥嘛。”

涛子傻笑道:“什么时候动工倒无所谓,我就是着急想今年暑假能住上新房,嘿嘿!”

“定能成的!”嫂子笑道,“涛子,你看着宝宝,我把昨晚换的衣服洗了!”

“衣服我已经洗了。”涛子听嫂子提起衣服的事,脸色突然变的很严肃,“嫂子,有件事我不得不求你——”

嫂子见涛子突然这样,惊讶地道:“什么事呀,涛子?”

涛子道:“嫂子,你,你去医院查查吧。”

嫂子红了脸,她明白涛子说的是什么,这段时间,月经早该停了,可是还有经血淋漓不止,她也正烦恼呢。

涛子道:“嫂子,听我的话,今天下午就去检查!我陪你去!”

嫂子点了点头:“涛子,嫂子去就是!”

种幸福的感觉在心里悄悄升起,嫂子在心里对自己说:杜静,你知足吧,女人的这种病,是需要男人的关心和爱护的,但你是个寡居女人,本不应该享受到这种爱护的,可是你却幸运地拥有了!你真幸福!

午饭后,涛子陪嫂子上县城去,在张希家门前等班车,张希跑出来问:“涛子,你和嫂子去哪?”

涛子玩笑道:“去县城,你去不去嘛?”

张希眼睛亮,笑了起来:“我去,我去!”

涛子脑袋都大了,暗骂道:“我这是捉些虱子到头上爬!”

张希回楼上换了衣服,就要跟涛子和嫂子走。张希妈妈拦住道:“不许去,去又上网!”

张希不耐烦地道:“妈——我去买点文具,跟嫂子同去,你有啥不放心的?”

涛子笑道:“怕你中途偷偷溜了啊!脚长在你腿上的,到时谁拉得住你呀!”

张希大喝道:“涛子!你给我闭嘴!”

涛子忙用手捂了嘴,嘻嘻地不说话,跑站台边去了。张希又涎着脸跟她妈说:“妈,让我去嘛,跟嫂子去,你该放心呀!”

嫂子也道:“嫂子,你就让她去吧,我给你看着就是。”

张希妈妈道:“她嫂子,你不是不晓得这家伙,转眼就溜没了,到时找都找不到。”

嫂子听张希妈妈这样说,便对张希道:“希妹子,答应嫂子不跑边去,嫂子就带你去。”

张希忙道:“嫂子,妹子绝对不乱跑,乱跑了,你就见我回骂回!”

嫂子笑道:“那就这样吧,嫂子,让她去吧!”

张希妈妈笑道:“她嫂子,她明知道你不会骂人,她当然不怕你见了她就骂了!唉!你要去就去吧,女儿大了,娘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