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飞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不禁说:“你怕是冒皮皮的哟。”陶正有赌咒发誓地说:“哪个哄你全家死绝。”石云飞没心思去辨别陶正有说这些话的真伪。陶正有之所以这么说,也许是为了提高他在别人眼中的地位。

你老汉我知道,三代贫农,根红苗正,早晚都要被无产阶级结合。公社党委书记,不还是你老汉当起的么?虽然你有可能成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但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

盛月桥还是说:“我没得钱得,死了算球了。”吴嗣珍说:“她们可是你的女儿呀。”盛月桥说:“老子生下来就没有打算养她们,都是你幺妹多事,别想老子拿钱给她们看病,老子老了,从来就没有想到要靠女儿。”

石云缘在稻草堆中也说:“我也嫁给你,也做你的媳妇。”石云飞正想说:“尽胡说些傻话。”盛成秀和盛成龙抱着衣服进来了。石云飞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盛成龙和石云飞退出洞去。姐妹俩换上自己的衣服。盛成秀把石云飞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他说:“你怎么也在这里。”石云飞说:“小表弟来叫的我。”

〈妈妈打雨伞两个哥哥各抱一妹妹雨中行图案〉〈妈妈开拖拉机哥哥手持蓝图规划乡村图案〉

是母亲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抢救回来。亲生父亲,原本是要把她丢进马桶里淹死的。天底下居然竟有这样的父亲,这叫石云情无不愤懑填膺。而今居然要自己回去!依着石云情的性子,打死也不踏进那个家庭的门槛。

徐语芸醒来独自哭了一阵。妹妹死了,娘家没有人了,自己受了委屈连哭诉的地方也没有。她独自出来不知道往哪里走。漫无目的地在山坡上转悠。想想自己结婚以后受的罪,想离婚云行有死个舅子坚决不同意,徐语芸觉得活着真没意思,真想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徐语菊不吐血了,有时也能下床走动了。一天,徐语菊对云行国说:“你看。这铺盖上怎么有字呀?”云行国上前看,铺盖还是原来的铺盖,哪里有字?他对徐语菊说:“哪里有字?”徐语菊用手比划给他看,边划边说:“你看,这样的。”

吴嗣礼一来年纪大了,二来救人没有经验。游到弱水者跟前去抓张猪儿,结果反被张猪儿一把抱住,俩人一起沉下水去。眼看着俩人往下沉,王学忠再也按耐不住,几下挣脱吴金贵拉着他的手,衣服也没有脱就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中。

卖菜也辛苦,由于蔬菜公司经常无蔬菜供应,市民买不到菜意见颇大,市场管理逐渐松懈下来。农民卖菜打时间差,凌晨下地砍菜,凌晨三点把蔬菜办理好,天蒙蒙亮把蔬菜挑进菜市场。待市场管理人员上班时,农民的菜已经卖完了。夤夜摸黑下地,晨早卖完回家,说不出石云飞卖菜之辛苦。寒冬腊月当把菜办好洗干净时,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严进林怒目圆睁,说:“你当哪个的老子?!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捶你龟儿!”汤天全赶紧给严进林说好话。众说纷纭,真假难辩。莆妖言只好押上石云来去调查那浴室的管理员。管理员觉得因为这样一句话要被批斗,实在有些荒唐,还知道被整成阶级敌人的后果,就只说这句话好像有人说,但绝不是石云来说的。

没想到汤天会处心积累的,想把石云来整成阶级敌人。灯炮厂煤气车间,在与荔枝村相邻的土地上,利用制造煤气的余热,修了一间浴室。修建浴室的时候与生产队有一个口头协定,凡是生产队的社员,都可以进入浴室洗浴。反正利用的是余热,不利用也就流失了。

闻言,他气愤地说:“你们讲理不讲理,我找你们主任。”年轻人指着中年妇女说:“她就是陈主任,你找她吧。”

陈小民说:“悄悄偷菜去卖呀。”石云飞说:“没得人管。”汪路云说:“现在这么乱,胆子小的人晚上门都不敢出,哪个敢来管。”陈实四说:“还有几个人在偷铜卖钱。”石云飞说:“在哪里偷铜卖?”

人们还没有弄明白,张猪儿说话的意思。只见他用粪瓢舀来一瓢人大粪,说:“灌他龟儿屎吧尔。”说完话就把一瓢人大粪泼在王学忠脸上。王学忠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张猪儿见王学忠没有动静,找来一根竹签说:“老子来弄点干的喂他。”王学忠闻言睁开眼睛,见张猪儿用竹签夺起一节大便,正往他嘴里送。吓得他“卟卟”地接连吐了几口嘴边的粪水,急声说:“我看见的,我看见的,有一个人坐过那块石头的……”张猪儿说:“快说,是哪一个?”

这一晚,石云飞久久不能入睡。几天前,石云飞亲眼目睹了一场批斗富农的斗争会。“你把变天账藏到哪里去了?”斗争的对象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几个民兵问她,女人磕头作揖的回答说:“没有变天账,真的没有呀。”民兵说:“你不说是不是?不坦白就打她。”棍棒雨点般的落在女人身上。“别打别打,我坦白。”几个人停下棍子。民兵说:“你坦白就把变天账交出来。”女人愁眉苦脸的说:“我交不出来。”有民兵笑了,说:“你还是不老实呢,想蒙混过关,看来你很狡猾的。”女人赶紧回答说:“我老实,真的老实,我不狡猾。”

石云情嘟着嘴说:“那些造反派不都是放火烧东西的么。别人都说我们是坏人,坏人就坏人,就烧给他们看。”吴嗣石制止说:“大双!你可不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别人说我们是坏人,我们就去当坏人了么!你敢!你敢去看我打不打你!”

石云飞是被这排山倒海的趋势所威慑,茫然失措。母亲虽然柔弱,对这一家人来说,她就是一堵遮风挡雨的屏障啊,这屏障倒了,一家人的生活就彻底完了。

这情景让石云缘铭记于心,事情过去很久了,她都胆战心惊……她担心和害怕的是妈妈……如果别人也这样折磨妈妈……石云缘不敢想下去。

石云飞说:“人犯错误?是杜乡长犯了错误还是别人犯了错误?杜乡长包产到户没错呀,你看才多久,日子就好起来了,可杜乡长还被批斗,真让人有些不明白。”

那次批斗会要捆绑母亲和他,这也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潮流,换了革命积极的人照样会这样做,只是形式上和实际上的问题,只是整的轻点和重点而已。如果严有鱼不出场,扬海云,杜尹霞,王学忠,还不是照样要挨批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虽然爷爷和父亲的死严有鱼不可能是直接的元凶,石云飞也还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严进林的老汉可是严有鱼亲手整死的,石云飞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严进林要和严有鱼唱反调了。

小男孩一溜烟跑了,民兵把石云飞兄弟俩往黄桷树下拖拉,意图很明显,是想把兄弟俩人捆起来吊在树上,两个孩子拼命挣扎。陆续被抓起来的一些人被捆绑着吊在了黄角树上。围着吴嗣石的民兵还在抽打她,不知从哪里又跑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岁的小姑娘来,一个女孩用身体拦着举起竹棒的民兵,说:“你为什么乱打人?”一个上去扶着吴嗣石说:“妈,你又没有做坏事,他们为什么打你?”一青年见有人敢站出来拦阻,骂骂咧咧地说:“狗日的地主崽儿,皮子痒了不是。”说完话举起棍子向小女孩打去。

不知什么时候,云行国喜欢上了俆语菊。一天不见她,云行国坐卧不安,两只脚好像不听指挥,不由自主的往西偏院移动。他和云行有,都是因为不用功读书,没有考上初中。天天往西偏院跑,又没有理由。石云飞有很多小说,就只说去找石云飞借小说看。不知不觉又迷上了小说书,又认识了不少生字。写给俆语菊的信,就是模仿小说“小城春秋”写的。

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一片一片金色的麦田,微风吹来麦浪翻滚。学校放了一星期的农忙假,家家户户都在承包地和自留地里忙碌。一群孩子,主动来给吴嗣石一家收麦子。

盛成美穿好衣裤倒下自睡。石云飞彻底泄气了,也只好倒下睡觉,欲火不减更盛,那话儿越加铁棒似的坚硬,他只好把铺盖拉来狎在胯下,收紧下身克制自己膨胀的欲火。

一周后的一天早晨,李尚凤上班时对人说:“昨天晚上汤天全回来了。”石云飞问道:“他跑到哪里去来?”李尚凤说:“哪里去来?他被刘寡骨抓去关起了。昨天晚上,我听见有人敲门,我问是哪一个,没得人答应。我把门打开,他顺着门就倒了进来。起先还把我吓一跳,以为是哪一个耶,结果是他。

严进林说:“神仙也要吃饭呀,能麻烦你老人家么。”汪路云在石云飞耳边小声说:“改喊老人家了。”严大姐脸上涂脂抹粉,满脸生春。穿一身紧身服装,性感丰腴。眉开眼笑的笑说:“宝贝真会说话。”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还能责怪谁?虽然和盛成秀不能过性生活,可人不是单为过性生活而活着。

小周说:“我过知青的人,都知道农民的生活苦。也许会好的,政府不是提倡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指的就是农民,只是你还是不该和石女结婚。”

严进林的家事,他不说谁也不好深问,只知道严有鱼对他不好。有几个继父对继儿好呢?严进林原来姓赵,原名叫赵朝林,他自己不说还真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