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孩子要听话,不任性,有礼貌,

石云情曾问过那些挨打的孩子:“痛吗?”孩子可伶兮兮的说:“你没挨过打,不晓得好痛。屁股几天痛的挨不得板凳,脚杆走路痛,手杆拿东西痛,腰杆痛的睡不着觉,好多好多天都还痛。”

徐语芸说:“你心里想的是徐语菊。”云行国哀求道:“你就嫁给我吧,我受不了啦。嫁给我吧……你嫁给我的话我也会像对待徐语菊一样对你好的。”

云行有怒喝道:“你狗日的皮子痒……”话没有说完,一耳光打在徐语芸脸上,徐语芸伸手去挡,云行有说:“你狗日的还敢还手。”拳头雨点般落在徐语芸身上,徐语芸大声喊:“打死人喏……打死人喏……”云行有说:“你格老子还要吼……”云行有抓起一根板凳向徐语芸砸去。

当云行国从三线建设回来,安排去工厂上班端上铁饭碗时。徐语菊的病情,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结核杆菌损伤了呼吸功能,身体虚弱,行走无力,心闷气短心跳心慌。如没有以上症状时,你很难看出她的病情有那么严重。

那时他年轻气盛。石金山曾经羞辱过他,趾高气扬的张国全当然要报这个仇,谁想轻而易举石金山就被枪毙了,自己还因此加入了组织,更轻而易举的当了干部。

吴嗣礼骂吴金贵说:“狗日的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日你妈你还不快点下去救人。”吴金贵说:“这种人等他龟儿淹死算球了。”吴嗣礼指着王学忠说:“他是阶级异己份子,见死不救还有一个说头,这是你的阶级兄弟,你妈卖麻bi也见死不救哟。”

自留地是唯一的生活来源。他暗自计算过一年的收入,春夏秋冬四季,自留地的收入近八百元。这和生产队每月三五元的收入相比,那是西瓜和绿豆的比重。他不得不把精力投放在自留地上。

石云来这样不听劝阻,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正走着,突听有人喊他,原来是徐语芸背着背篼迎面走来。“我想求你帮我写一个东西。”徐语芸说。石云飞问道:“写什么东西。”徐语芸说:“写离婚书。”石云飞惊讶地说:“你们要离婚?”徐语芸说:“那龟儿不是人,动不动就打我。他不准我和男娃儿说话,看见我和别的男人讲话他就要打我。你各人走,肯定他在后面盯倒我的。我随便做啥子他都在后面吊线,看有没有别的男人和我接触。看见有别的男人招呼我的话回去要仔细盘问。说我是‘接来的堂客买来的马,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那个事情出了以后,他妈一家人也搬到他后老汉家去了。现在也没得人管他,成天就喊一些人打牌喝酒,他说把白坟堡的人全招到家里去赌,好收板板钱。隔天我来找你,帮我写离婚书,我得走了,免得他碰见了又和我扯皮。”

在这时局运动如云,谁都不知道明天是否有灾祸降临的年代,酒肉可以改变人际关系。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酒肉可以让人置阶级斗争于不顾,和信念中的阶级敌人称兄道弟起来。严进林的后老汉是党委书记,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官,也有人请严进林喝酒。石云来也随之沾光,为难石云来的人逐渐少了些。

贫下中农是天生的无产阶级,赋有监督改造阶级敌人及其子女的特权。地、富、反、坏、右就是天生的阶级敌人。

石云飞来到窗前,办事员接过他的条子看了看便扔了出来。石云飞拣起来又递进去。办事员又给他扔出来说:“你这条子借不倒钱。”石云飞举着条子问道:“为什么?”一位中年妇女接过条子,看了看也说:“你这条子我们不借钱。”石云飞又问道:“为什么呢?”中年妇女说:“我们的钱不借给地主富农。”

严进林为了不露出破绽,特地找来他的二个同学,一个叫水二哥,一个叫黑娃。这时,水二哥用手榴弹狠砸导德厚的胸部,砸得导德厚嗷嗷叫。罗家堡下面是一条公路,不时有汽车从下面经过,借着汽车经过的灯光,黑娃把匕首举到导德厚眼前。说:“你狗日的吼,小心老子给你放血。”水二哥举着手榴弹说:“你晓得这是啥子,你如果不老实,我就把你捆起,把手榴弹放在你肚皮上,把眼线拉了,你知道后果如何?”

这些日子,云行有经常夜不归宿。一天夜里,徐语芸半夜醒来,察觉有人在摸她的下身,她悄悄摸起床边的手电筒拎亮了一看,原来是导德厚,气得她半夜没有睡好觉。她把这事告诉了云行有,谁知他听了以后反而狠狠的揍了她一顿。

盛成厚说:“以前是姨妈,那是我们糊涂,阶级觉悟不高,现在你也应当清醒了,领袖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地主份子是我们不共戴天的阶级敌人。不能让我的妹妹成阶级敌人吧,所以必须把他们弄回来。”吴嗣珍说:“只要你能保证,以后不要叫人去斗争你姨妈,我保证把你两个妹妹叫回来。”

张猪儿说一句,打一棒,王学忠被绑着毫无反抗能力也不敢反抗,只是口里不停地说:“冤枉呀,我不是故意的呀……我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张报纸放在石头上,我没有看见报纸上有领袖像呀……”张猪儿边打边问:“报纸是哪个放的?”王学忠委屈地说:“我没有看见是哪个放的报纸呀。你不要打了嘛,你不要打了嘛。我冤枉呀……”

严进林说:“这个年辰看他妈回露天电影,天没有黑就走起。走垄要放映完了,回来要天亮了。还不如就听你讲故事。好!石云飞!你我兄弟伙,你说放就放了他。”他对严进国和张猪儿说:“把他放了!”张猪儿说:“放啥子放,今天随便啷格都要整他龟儿一回。”严进林说:“你妈老子说放了就放了,你妈卖bi不放你要做啥子?”

“妈妈,我不去,打死我也不过去,我长大了就给哥哥当媳妇,不然,现在就当,我不做你的女儿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媳妇了。”

就这么平平常常的一家人,从来没有也不可能伤害别人。母亲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岁月的移动里养育孩子,与世无争。只是为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求得温饱。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因自己的过失,给生灵造成伤害。

让石云缘心惊肉跳的还有那一阵紧似一阵惊人魂魄的口号声:“打倒蜕化变质份子杜尹霞!打倒新富农份子杨海云!打倒坏分子王学忠!把地主富农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吴嗣石一家也没有闲着,也许因为很多民兵惹不起严进林的原因,只让他们这一家人跪在主席台下。

石云飞说:“如果杀一个人不追究法律责任,也许严进林要杀的就是严有鱼。不过,你这种话只能在家里说,在外面你可要小心些。”吴嗣石说:“别说了,万一有人来了听见,你妈就别想活了。”石云来说:“真不是好人!”

石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默默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严进林心中有这么深的怨恨,他的心和严进林靠近了,不禁脱口说:“等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报仇。”严进林说:“说起容易,做起难,他现在是的书记,要报仇,除非自己不想活了。我把你当朋友。才和你说这些话的,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呀?……”

云行有说:“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从前有一个傻女婿,丈母娘叫他去称挂面,对他说:‘你把挂面称回来,看见水冒气泡,水就开了,你就把挂面下进去,我们今天来吃你煮的面。’那傻女婿路过冬水田边,看见冬水田里的水,往缺口流下时冲出很多气泡,于是就把挂面全倒在水田里,回家来丈母娘问他:‘你称的挂面呢?’傻女婿说:‘倒在水田里了。’丈母娘说:‘你啷格把挂面倒在水田里?’傻女婿说:‘你不是说水冒泡就下挂面吗,那里的水冒了很多泡,我不把挂面下在那里又下在哪里?’气得丈母娘直跺脚,你说这女婿有多傻。”

几个民兵扑上来,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两个少年胳膊反扭起来,石龙明问严有鱼道:“严书记,这两个小地主捆来吊起不?”严有鱼点着头说:“这才像贫下中农的革命后代,你这点精神可佳,对敌人就应当这样,小地主也捆来吊起。”吴嗣石疯了似的喊:“别整我孩子!别整我孩子!把我捆来吊起都要得……别捆我的孩子呀!……”那凄惨无奈撕心裂肺的声音催人泪下。

石云飞看完,把纸条递给徐语菊说:“云行国写给你的信,他想和你耍朋友,你不该乱给别人看。”徐语菊颇不满的看了一眼姐姐,伸手去接纸条。徐语芸抢先一把夺下纸条,几下撕得粉碎,说:“呸,没有媒人自己耍朋友,不要脸。”

杜乡长说着话走进里间屋。吴嗣石欠了欠身子,杜乡长赶紧拦住她说:“别动,别动。”吴嗣石大声喊儿子:“飞儿,烧点开水。”“常来又不是客,别去麻烦了。”杜乡长说:“我要调动工作了,以后恐怕很少有机会再来看你。”她说着从身上摸出几张五圆的钞票说:“这是三十块钱……”吴嗣石说:“老用你的钱真不好意思呀。”杜乡长感叹地说:“你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哦,大大小小五张嘴巴,这些年真难为你了。看你又病成这样,这钱拿去看病吧,这家人离不开你。”说卓伸手摸石愿平稚嫩的脸蛋,说:“你妹妹死了,又给你添了一张嘴巴。”

程因芬说:“就是。来工厂干活,图的就是比生产队的活路轻松,不然我不如就在生产队不出来了。”

他几下脱光自己的衣裤,把盛成美四仰八叉的大字形摊在床上,他正想如何才能和她交媾时,盛成美一下坐了起来。

从石云飞嘴里,盛成秀知道了严进林被人追杀的原委。盛成秀隐约的意识到,那个事情对男人的诱惑。可自己偏偏又不能做那个事情,自己现在又没钱去做手术。看来男人对做那个事情都十分感兴趣。石云飞别因为自己不能和他做那个事情,而去惹出什么事来,那可就麻烦了。盛成秀不无担忧……

一日,刘寡骨从松林坡铁路桥上过,社员们在不远处上班。汤天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显示自己胆子大,还是本身也恨刘户籍。看见他在桥上走,汤天全故意扯开喉咙喊:“寡骨寡骨刘寡骨,剥了牛皮吃牛肉,骨头拿来炖汤喝。”刘户籍没有答理他,只是扭过头狠狠地盯了他几眼。

石云飞说:“挵废铜烂铁我不去。现在找钱也容易,我劝你也别去挵什么废铜烂铁了。早晚要出事情的。如果是去姚姑娘家,可以去耍号。”

石云飞终于说起了,自己不愿意提及的妻子盛成秀。说起她为了救石云缘和石云情,毅然把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钱,拿出来给妹妹治病。说起那钱是一分钱一分钱,靠撬摘耳根得来的。说起五斤摘耳根只值一分钱,四十五元钱是多少摘耳根?就按一斤一分钱计算,也要几千斤!那摘耳根,要一丁点的一丁点的,去田边地角寻找。这钱存的是多么的不容易。那钱是积攒来准备去动手术的!

严进林进城隐瞒身份,是怕被人瞧不起,自己无意中说出了这个秘密。于是说:“你知道就是了,别去揭穿严进林。许多年来农民被人瞧不起,都是因为农民穷。也许你只知道农民低贱,你不知道农村中,还有人比农民更低贱的人。”

石云飞逐渐察觉,严进林对你好的时候,总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亲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