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不禁有些气,这孩子,就是这么让人操心。

她略略皱了一下眉,女儿打小就有这么个坏毛病,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吃手指,十个指头咬得秃秃的,倒省了剪指甲了。丈夫说,这个可不好,得让她改改。她笑笑说,晓夕还小,长大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儿子插了嘴,耸着眉毛说,还小,还是小娃?然后又笑嘻嘻的,我倒有个好主意,给她手指涂上辣椒水,看她还吃不吃?

虽然内里翻腾着一股子情绪,可晓成还是回了妹妹一个笑容,因为深知,带给妹妹的所有困扰,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他爱莫能助,他能做到的,就是在自己面前,让妹妹觉得轻松。

晓成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一下,唇角边的小漩涡,也平展了。他没有应她。

有什么差别呢,只要是他的孩子就好。

高樵这个人,他打小就和他不太对付,笑里藏了刀似的,连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不知是他多心,还是高樵对谁都这样,他就是看他不顺眼。前些日子的一个商业party,他去了,高樵也去了,不但带了太太去了,还带了小女儿也去了,一岁多的胖乎乎的小女娃,的招人喜爱,嘴里还咿咿呀呀的,立刻有一帮子女人围了过去……他远远的,只看了一眼,继续和人聊着天,过了一会儿,高樵走了过来,破天荒头一次唤了他一声“二哥”,他心里不舒服极了,面上却笑意更深了,笑着回了一句:你家女儿挺可爱的。高樵立即眉飞色舞的,说可不,我家老太太拿着当宝贝,只恨眼珠子长孩子身上才好呢,不离一刻地瞅着……顿了顿,四下里一寻摸,又说,二嫂没和你一起来?二哥你也真是的,每回都一个人,把漂亮的老婆藏家里头,是怕别的男人偷看了去吧……玩笑话似的,河川只是笑了笑,眼睛看着别处,他不喜欢谈及他但太。

河川又有些气了,她就是喜欢惯着它。刚结婚那阵子,她吓得要命,金刚凶猛地对她狂吠,他喝都喝不住,追得她无处可躲、无处可逃,小小的脸上发白,他看了,心里有些快意……而现在,她和它形影不离,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收买了它。

显而易见,她最近没有作画。

上了几分年纪的老管家听到动静,从房内出来,看到是河川,不由略略吃惊,说道:“是小川啊。”

他就是很气,不是他没本事,凭什么无端要替她背这口黑锅?可话又说回来,当初约好暂时保守秘密的,也是他。只是没想到,这一保守,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想到这里,他一肚子火气,也只能隐忍不发。

霍夫人皱着眉,这口没遮拦的,象是玩笑话,不过呢,她了解儿子的,既然说出来了,即便是玩笑话,那也是答应下来了的。

“霍果果!”施可盈尴尬地轻唤了一声。

正说着话的工夫,小果果又跑过来,腻腻地爬到林晓夕腿上,林晓夕一慌,赶忙扶稳了她。

林母拍了儿子一下:“啰嗦什么,快去!”

“得勒!”

晓成利索地从笔架上捞起车钥匙,走出自己房间,笑吟吟的:“晓夕,我送你回去。”

晓夕笑了笑:“哥,我自己打车吧。”

晓成撸起衣袖,露出腕表,不客气地说:“不瞅瞅几点了,还打得着出租车吗?”

晓夕不再言它,又去和父亲道了别,这才与哥哥一起下了楼。

夜里的风,很凉爽,令人觉得舒适,晓成微微透了一口气,转脸看看妹妹,问道:“冷不冷?”

“有点儿。”

晓成伸手搂了妹妹一下,“马上就是响了。”尽管她外面罩了一件毛绒绒的马甲,但细瘦的肩膀那块,硬硬的,还是硌了他手指。

晓成马上把手放下了,另一手抬起,“滴滴”两声,车门开了。

路上没什么车辆,畅通无阻,晓成熟练地开着车,而妹妹几乎是沉默的。

他大概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安慰道:“别担心,阿黄会没事的。”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一方面,她是担心狗狗,另一方面,河川今晚,却回了家。

她完全没想到。

去老宅子时,他特意接上了她,她是坐着他的车一起过去的。晚饭后,一家人在领时,他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婆婆还训斥呢,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关一会儿机……他只管笑笑,走到院里去回。那时,大概他就安排好老范去接她了吧。

她没有任何想法,已经习惯了他的安排。

在人前,他是体贴的丈夫。

河川,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