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怪言不发,突然笃的声,道人影飞空掠起,快若闪电,朝五丈外处草丛中飞扑过去,又是笃的声,铁拐落到地上,口中沉喝道:“什么人,还不给屈某出来?”他这下,单足拄地,凛然如同天神。

以他的功力,就是记记运足全力,打出五六百拳,也不会有什么困难,更不虞后力不继,但他这会仅仅打出两拳,就已感到后力不继,力不从心。老和尚这惊非同小可,他立时想到四个妖女方才从指甲缝中弹出的粉红淡烟,莫非会是散功散类消散功力的毒药。

这时华山掌门商翰飞等,全已清醒过来,索寒心早已悄悄离去,大家发觉围坐在议事厅上,恍如打了个瞌睡,不禁相顾愕然。衡山陆宗元首先咦了声,目光扫,说道:“诸位道兄,这是怎么会事?”

假慧善大师低喧声佛号,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之人,还怕有谁来假冒不成?”

黄山万家的少庄主万选青,万飞琼兄妹,是各位来宾的晚辈,自然恭陪末座。来宾之中,只有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的女儿祝秀娥,是唯女宾,她和万飞琼是在夏家堡认识的,两人更是谈得投机,像姊妹似的,进进出出,形影不离。总管万仲达走到东花厅门口,朝万选青招招手。

慧善大师道:“好,你起来,叫人把无尘尸体抬出去火化了。”弘道连声应是,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礼,匆匆退出。

先前的慧善大师在对方举掌之际,也缓缓吸了口气,但他这吸气,陡然间,脸色为之大变,这原是迅雷惊霆般事,但听砰然声,掌力击中先前的慧善大师的胸口,他闷哼声,个人踉跄后退了五六步,跤跌坐在地,嘴角中登时喷出口鲜血,右手抚胸,睁大了双目,颤声道:“你们”

范子云道:“我看不会,德清大师出身少林,应该经验丰富,不至打草惊蛇吧?”

范子云还没回答,叶玲已经抢着道:“不用啦,我家公子急着赶路,我下去买些食物,在车上吃就好了。”车把式答应声,把车子靠着路边停住。

那手持旱烟管的老者逐替其余三人,起出银针,面含笑道:“这种银针,手法阴毒,与中原武林常用的梅花针有异厂他回过头去,朝腰束玉带的中年人道:“谢掌门人见多识广,不知可认得出来此针的来历么?”

“拜师?”游龙截着他话头,咧嘴笑道:“老夫从不收徒,你小子这点年纪,要拜老夫为师,还差得远呢。”

商翰飞连忙还礼道:“不敢,花帮主言重了。”原来那红衣女孩小玫用彩索缠住大德尊者的足踝,把他跃起的人拉了下来,她骑到大德尊者背上,用小拳猛力击在灵台|岤上。

花双双在众人面前,不愿露出姐妹失和的神态来,立即堆笑道:“是啊,商掌门人连长老盛老英雄,都是名重武林的高人,这二位是黄山万少侠贤兄妹,难得光临,快请上坐。”

“快好哥快弄死了我要你的我也也要唔”范子云俯身,将嘴唇吻住了她,就在两人死力相拥的刹那,他们都相互感觉到了对方传来的阵战栗。艾红桃满身汗流,阴沪仍紧紧地包住着范子云的宝贝。片刻之后,艾红桃渐趋平静,蝽药的效力已退了,她也沉沉睡去。

热菜陆续端上,不但丰盛,而且无不美味可口,有许多菜肴,范子云几乎都叫不出名称,就是吃到口中,也不知是什么美味。冷艾二女眼看师伯今晚兴致很好,也稍稍减少了许多拘谨,这顿酒菜,倒是宾主尽欢。玫瑰花酿酒虽不烈,却也使人有飘然微醺的感觉。

柯长泰道:“依你之见呢?”

范子云不好跟着她追逐下去,这样更会引起路人的注意,望着她迅速消失的前影,暗自摇了摇头,只好跟着急匆匆的从原路回去。走没多远,迎面走来个三旬左右的汉子,这人也走得甚是匆忙,几乎和范子云撞个满怀。

趟子手依然硬硬的道:“你到咱们镖局里来作甚?”

师傅教他的指剑十三式,本是剑法,但也没有工夫拿剑演练,所以直没敢使用。这时骤睹对方七八点剑芒,闪而至,业已攻到身前,本想问避,都已不及,就在这瞬问,他心头慌,不知不觉就把长剑在胸前疾然划起,像扇面般洒出。这招,无意之间,居然使出了指剑十三式的剑势,但听连响起阵连珠般的金铁交鸣,右首蒙而人密集刺出的七八点剑光,被他招封开。

万飞琼不依道:“你自然也要用这石子做暗器咯!我们起用,才有意思,嗯,我也给你想个外号”

连三省又道:“你也不住在这间木屋里了?”

范子云想起师傅临行前的嘱咐,欠身道:“就是老伯不见召,小侄也正想单独来见老伯呢?”

“这样就好。”紫玉脸上飞过丝喜色,眼珠转,说道:“我有封信,你给我带去好么?”

唐少夫人和唐少庄主结婚不过三月,但她知道夫婿虽是武林世家子弟,不但为人温文有礼,平日总是要把茶倒在茶盏里才喝,哪有如此粗鲁,拿起茶壶,对着嘴就喝的?她祝秀娥,原是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的掌珠,生性内向,更是个极为细心的人,此时心内已经起了疑窦,顿觉事有可疑,心头暗暗惊颤,但依然不露声色,娇声道:“你只顾得喝茶,连叫都不叫我声了吗?”

夏云峰道:“好,你既然没骗老夫,那乖乖的跟老夫到夏家堡去。”

索寒心续道:“那时他已被属下四名刀手困住,不料突然出现个蒙面女子,招之间,就把四名刀手的单刀荡开,制住了他们的|岤道。”

索寒心眼见范子云已走的没有了踪影,心中对这蒙面少女,真是恨到极点,没由眼望蒙面少女,森然道:“姑娘且留步。”

紫玉转身道:“小婢给公子倒茶去。”翩然往后行去,会工夫,双手便端着盏茶进来,放到几上,目光瞥,望了范子云腰间佩剑眼,问道:“公子这柄剑,小婢好像没有见过。”

那女子听说仍在夏家堡,心头更惊,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如玉道:“小婢也不知道,好像中风”

翟开诚道:“老管家想到了什么?”

范子云早已听出师傅的口气,没待师傅说下去,吃惊的道:“师傅,你老人家要走了?”

令狐楚突然冷喝声道:“站住。”这句话,口气相当不善。

过了半晌,才见那道童急步走出,躬身道:“家师请堡主入内相见。”

夏云峰点点头,回身道:“贤侄随我进去。”举步跨上石阶,行入精舍。

范子云紧随他身后,跨入屋中,这是间布置得十分精雅的堂屋。这时只见个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站在中间,打了个稽首道:“堡主请了,贫道听说堡主荣膺武林盟主,可喜可贺。”

这老道头簪支翠玉簪,浓眉已白,细目如丝,满脸俱是皱纹,笑起来皱纹更多,脸上就显得有些阴森。尤其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细,听来使人十分不舒服。范子云现在在江湖上多了番历练,总觉得这老道人有些诡异,不似正派中人。

“哈哈,好说,好说?”夏云峰打了个哈哈,拱手道:“兄弟只是承蒙九大门派抬举,替江湖同道做些跑腿的事罢了。”

那老道人看到夏云峰身后跟着的范子云,目光转问道:“堡主,此子是谁?”

夏云峰忙道:“他叫范子云,是义弟范大成之子。”面回身道:“贤侄快来见过道长。”他没跟范子云介绍老道人的身份。

范子云只好走上步,作了个长揖道:“在下范子云见过道长。”

“少侠不可多礼。”老道人含笑道:“堡主这位侄子,人品不错,不知拜在何人门下学艺。”

夏云峰道:“他是家传的武功,有暇,还望道长多加指点。”这是客气话。

那老道人手摸摸颏下白髯,点头道:“唔,这位少侠骨格不错,倒是练武之材”忽然想到大家还是站着说话,口中肮了声,抬手道:“堡主请坐,范少侠请。”大家落坐之后,小道童端上茶来。

夏云峰道:“兄弟来找道长,有件事要烦劳道长了。”他口声尊声道长,可见对这位道人执礼甚恭。

“堡主好说。”老道人欠了欠身,眯着眼睛,笑道:“堡主有什么事要贫道效劳,但请吩咐。”他是夏云峰供养的,自然说得极为客气。试想夏云峰要把这位老道人供养在花园里,而又执礼甚恭,就可见这老道人乃是个大有来历之人了。

“不敢。”夏云峰谦虚的欠着身,然后指范子云,说道:“是兄弟这位侄儿,遭人以独门手法,禁制了身上几处|岤道,想请道长查看下。”

老道人双目精光闪,在范子云身上打量了阵,点头道:“额现青筋,那是为阴人所伤。”面回过头望着夏云峰问道:“堡主可知什么人伤的么?”

夏云峰忽然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和老道人说了阵。他以传音入密和老道人说话,自然不愿范子云知道邢夫人的师姐是谁了,也许是碍着邢夫人,范子云也并未介意。老道人口中连唔了两声,才转脸朝范子云问道:“少侠遭受禁制,已有多日,你可曾自行运气试过,有些什么感觉?”

范子云道:“在下几次想运气解|岤,但经运气,就奇痛攻心,真气无法运集。”

“唔。”老道人又唔了声,道:“少侠请随贫道到里面去,躺下来让贫道替你检查检查。”说完,转身引着范子云跨进里间。这是间静室,中间放张雕刻精致的紫檀木榻,显然是老道人日常练功静坐之所了。

夏云峰关切范子云被禁闭的经|岤,自然也跟了进去。老道人指木榻,命范子云躺下,范子云依言躺下。老道人走近榻前,徐徐说道:“少侠放宽呼吸,不可运气,贫道才能仔细检查。”说着,伸出双鸟爪般的手指,缓缓按下,他是依着十二经络,所经|岤道,逐条按|岤摸去。当他摸到天枢手阳明经不容足阳明经腹结足太阴经极泉手少阴经天宗手太阳经天泉手厥阴经六|岤之时,便低喝声:“吸气。”范子云依言吸气,就会感到隐隐作痛。

老道人检查完十二经络,才微微吁了口气,说道:“果然是这六处经|岤,受了禁制。”

夏云峰道:“道长可曾看出是什么手法?”

老道人道:“看情形似是阴手禁|岤,是所有禁制手法中,最厉害的种手法了。”他不待夏云峰再问,接着又伸手按摸范子云的|岤道,说道:“贫道还要看看奇经八脉的|岤道,是否也受到禁制,如果光是这六处经|岤受制,还不要紧,若是奇经八脉,也受到禁制,那就更严重了。”话声落,就缓缓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夏云峰站在榻前,也只好不再问话,老道人手指轻按,摸得很仔细,也很慎重,当他摸到会阴任脉筋缩督脉天突阴维脉三处|岤道,也同样喝了声:“吸气。”范子云依言缓缓吸气,这吸,顿觉似有支极细的绣花针,刺在|岤道之中,这种刺痛,似有形,实无质,乃是缕极阴极寒之气,贯注经|岤,口中忍不哼出声来。

夏云峰急忙问道:“贤侄如何了?”

老道人急忙摇手制止,说道:“少侠忍耐些,等贫道检查完了再说。”他把奇经八脉,依次检查完毕,才缓缓收回手去,说道:“少侠可以起来了。”范子云依言坐起,跨下木榻。

老道人道:“堡主请到外面坐。”大家同出静室,各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