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我抬头看鬼风!”

“你不把孩子抱过来,我怎么喂?”瑶春的眼睛紧盯着田英凤怀抱中的襁褓,希望田英华顺手把婴儿抱过来,只要婴儿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可不能再手软了。突然的,瑶春看到放置煤油灯的窗台外面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幽灵般的女人脸,而女人脸紧贴着窗棂。

“你不是说要我给孩子喂奶吗?”瑶春躺在床上,瞪视田英华一眼就没好气地说:“你还不让我来抱孩子,打算还让他哭到什么时候?”

田英凤手上拿盒火柴走出堂屋,看了看墨一样黑的夜色,便取出一根火柴棍在火柴盒边上敲打着。突然的,火柴棍在火柴盒上擦出了火花。

“姓田的,你问我什么?”

田英华低下头去,深深地亲吻着婴儿的额头。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儿子,你饿了吧?别急!爸爸现在就给你米汤吃。”

“英华,你等一下!”接生婆看见田英华伸手过来要把孩子抱走,更加坚信了自己对田英华的怀疑。于是,接生婆不慌不忙地打开包着婴儿的包袱,从婴儿的头仔细往下查看。

“我是说,我怀疑这个孩子不是我接生的。”

“怎么可能呢?”田来福屏气凝神听着屋外的动静,突然的,他惊恐万状地连连倒退两三步,惊道:“我的妈也,怎么会是这样。”

田来福虽然已经是小老人了,可他仍感到害怕。万一这股阴风把玻璃煤油吹灭了,黑灯瞎火的堂屋上会不会出现光屁股的小男孩?

“死了的孩子放在哪里?”

夜风,有浸透肌肤的寒。

“我跟你说。”小男孩手指瑶春的大肚子说:“你最好别出来。”

大清早哭叫骂人的女人,姓瑶名春。

怎么可能是梅贞子呢?

然而,凡事皆有可能,因为,人的情感一旦遭受限制和冲击的时候,会做出违反曾经的决定,特别是女人。

如果是梅贞子,不!那是没有如果的。在瞎眼的妈妈没有听错的情况下,那个来到田家周围哭泣的女人一定是梅贞子。

田英华越来越觉得梅贞子一定来过田家的院落。瑶春看到那个紧贴着东厢房的窗棂的女鬼是她吗?还有,这块掉落在堂屋的八仙桌边而上面裹有新鲜黄泥的石头,是不是梅贞子为了解心恨,飞石砸了我家的房屋。

梅贞子,我是爱你的。

请你原谅我吧!梅贞子。我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爱你和保护你。既然是你半夜来了,我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凉飕飕黑漆漆的夜色中哭泣。

田英华这样想的时候,内心涌出一股对梅贞子的冲动,毅然走出大门,走进冷冷的黑不溜秋的夜色中,想给予梅贞子一个拥抱和一声安慰。

田英华伫立在院落中央许久,眼睛慢慢地适应了黑不溜秋的环境才知道,其实今晚的夜色,并没有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今晚的夜色,却很阴凉和浓重。田英华巡视田家周围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女人在田家的周围哭泣。他又扩大巡视范围,甚至巡遍公虎山下,也没有发现那个哭泣的女人。

“梅贞子!”田英华来到从木兰古道岔向牛来坪方向的小路口,轻声轻语地向牛来坪的方向唤着:“是你来了吗?”

唤声过后,夜风凄凄。

许久,并没有人应答田英华的话。他沿路返回,刚岔进田家院落的小路,不经意间看见一个身穿白衣,背驼得不能再驼的驼背人,从莫家后院出来。

这个驼背婆,又出来烧香唱蛊歌了。田英华看见身穿白衣的驼婆从莫家后院出来不由暗惊: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都可以不防,唯图从莫家后院出来的驼背婆你不得不防。

夜,灰蒙蒙的暗。

夜风,冷飕飕的吹。

身穿白衣的驼背婆,手拎一只大竹篮,而大竹篮上面盖着白布。她走出莫家后院,转身关上篱笆门之后就向鬼脚坳的方向走去。

深更半夜的,驼背婆去鬼脚坳干什么